商贾秘事-第五节

 

杨天桂的父亲名为杨明德,曾经是村上大队支部书记,将近五十岁调任为县农机局的局长。好像看似风光,但奈何家中有六个小孩,日子一样过得紧紧巴巴的。前面三个都是女孩,好不容易第四个是个男孩,谁曾想出身竟然就有小儿麻痹症,一直到杨天桂的出生,老杨家才算是香火有后了,所以杨明德特别宠爱天桂这个最小的幺儿。


和同时代的小伙伴相比,杨天桂从来没有为肚子挨饿发愁。即使是犯了错误,家里也是极力地偏袒维护。比如有一次天桂和几个小伙伴在家门口烤玉米烧红薯,把一间偏房给烧光了,最后父亲只罚了天桂一天不准吃饭就不了了之。


虽说贪玩,但是杨天桂很喜欢看书。他的爷爷从小就给他讲《隋唐英雄传》、《水浒传》、《三国演义》里面的故事,耳濡目染之间,杨天桂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宋江、曹操这样的英雄人物。


家中有一个爱读书的人,父母自然很高兴,于是就想方设法地给天桂弄来各种各样的书。附近很多小孩都喜欢到杨家来玩,因为不仅仅能够看书听故事,而且偶尔还能蹭饭吃。


其中就包括一个叫张浩的小孩,年龄和杨天桂相当,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母亲因为张浩的降生而难产致死,所以父亲从小就对张浩心生不满,几乎没有怎么照看自家小孩。在张浩五岁那年,父亲因为偷别人家的粮食而被一条土狗咬伤,没几天感染了狂犬病而死去。所以张浩从小就在爷爷家长大,算半个孤儿。虽然出身不一样,但是杨天桂和张浩却很玩的来,两个小孩即像是伙伴,又像是主仆,从小一起长大。




有一年神州发生了大干旱,全国粮食减产了70%,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饥荒,很多时候人们只能吃树皮喝米糠。很多人认为粮食不够吃是因为被四害偷吃了,于是全国上下发动了“除四害”运动,誓言要把苍蝇、蚊子、老鼠、麻雀消灭在神州大地,而像杨天桂这样十几岁的小伙伴们就被组织起来去追杀四害。


小伙伴们敲着锣鼓、抄着扁担漫山遍野地跑,驱赶着一群又一群的麻雀,一旦麻雀落脚休息,他们就起哄敲锣,绝不让麻雀有一丝喘气的机会,要把麻雀活活累死。


有一次杨天桂和几个小伙伴跑累了,就在一块大石板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另外几个人给围住。带头的叫吴长龙,看相貌大概二十出头,身边几个人叫他龙哥,这几个男生平时就游手好闲,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龙哥身材魁梧,看见杨天桂身上别了一本《桐柏英雄》连环画,就想抢过去,说是要借几天看看。杨天桂不给,龙哥就动手去抢,准备用武力占为己有。


“你个狗日的,不要给脸不要脸”,龙哥冲杨天桂吼道,冷不丁给来了一击勾拳,正好击中杨天桂下颚,嘴角立马蹭出鲜血,正当杨天桂顺势倒地下跪的时候,从后面来了两个人重新把杨天桂架起来,随即是吴文龙一记重拳狠狠地击中了杨天桂的左侧太阳穴。杨天桂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痛打了两拳,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他此刻好像被揍晕了,头脑一片空白,双眼冒星,又一次重重地倒在地上。然后就是无数只从天而降的无影脚狠狠地落在他的脸上、肚子上、腿上。踢起的黄沙遮住了杨天桂的身子,空中弥漫着吴长龙的谩骂和杨天桂的哀叫。


同行的小伙伴纷纷愣住了,不敢向前阻止。唯独张浩挺身而出,一来便是个霹雳腿,踢在吴长龙腹部,把他重重踢在地上。旁边刚才架住杨天桂的人一把抱住张浩,另一个人拿住张浩的双脚,把张浩摔在了地上。张浩刚想起身站起来,空中响起一句“你个狗日的杂种”,张浩被吴长龙踢中了脑袋,接着便是另外一番拳打脚踢。


两个人寡不敌众,他们越是反抗就会被揍得越惨,杨天桂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胸部,直到张浩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他才慢慢恢复了知觉。而张浩的膝盖和手肘也被打破了皮,鲜血渗透了手肘和衬衣,二人十分狼狈。


对于从小都没有受过委屈的杨天桂来讲,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恶气呢,他趁几个壮汉在旁摆弄连环画的时候,揣起一旁的石块,二话不说朝龙哥脑袋砸去,鲜血立马从头发中淌出。参与斗殴的另外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声惨叫,重重地砸在另一个人头上,当场鲜血长流。这几个人人虽然平时尽做些小流氓勾当,但却很少见血看红,此时几个人一时间都吓住了。


乘着龙哥他们还没有缓过神来,杨天桂大喊一声“快跑”,然后一行人迅速起身,足足跑了七八里路才甩掉了龙哥他们。自此之后杨天桂和张浩成了要好的朋友。


一个人的性格,基础是先天的、娘胎里带来的,成型却是后天的、现实生活捶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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