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戏文,一个桥段,都会让你朦胧记起一些往事,它来到,仿佛别开旧时锈渍斑斑的铁锁,咯吱吱木门打开,一束光从老路照来,仿佛一盏烛火摇曳,忽明忽暗。旧时的人、物,甚至情怀都在。
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场风来。那是七月,由于地势低洼,下了场大雨,我们村前面的土路变成了一条河,波光鳞鳞。路前面有块水田地,绿油油,稻叶尖上立着蜻蜓。那绿色田地和水光映衬,象一畦韭菜一块锦,还有蔚蓝的天,湿哒哒的白云,那情那景分外干净,仿佛清透明亮的水墨丹青。还有翻飞的燕子,偶尔一次俯冲就可能吃到一些飞虫,动作娴熟优雅,如芭蕾演员。
记得雨后有风,感觉大约三级,它温和极速,吹干了叶片上的水珠,吹干了蛛网上的水珠,也吹干了潮湿的心情。扑在脸上随和而俏皮,劲道而旖旎,不觉得粗鲁霸道,反而为它青睐。
有时真说不清楚,风刮在身上的舒适感,那种拥抱热烈透明,像自己宽慰了自己,像自己诗意了灵魂,从头到脚都能感觉到它憨直快乐的影子,亲切极了。
以前没体会到,一种风能让人快乐,那是伴着阳光飞起来的。它奔跑到每个人每棵树旁边,发放它独特的魅力,缠着你。啄你的头发,掀你的裙角。它还把小树和小花的头发甩打成一缕,有时把它们飘出一条线,齐刷刷朝一个方向扭去,不停地扭。
我有时讨厌它带起了灰尘,而那个雨后,它只推动水波,还有点轻微潺潺的声响,像吉他的一个弦被触动,清幽明净。也像明媚女子心头上未曾转身的贤士,修正了鼓角争鸣,引来繁荣昌盛,和平顺达,在它的照拂下,人人怡然自乐,不焦躁,不气馁,和顺且万物都跟着生机勃勃。
我再遇,却再也不复见!无论海边、江湖边,我终于找不到那种感觉!它只在那时触动了我的一个知觉,一种心境,所以和以后的每场风都不会重合。
时间一去,儿时的那种欢乐还有些狂想一起消失殆尽,一种感觉就不能再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