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一座花园,但其中只有一棵树”,这是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的短章。倘若仅凭此句管窥阿的现代诗风格,或许与当下丧文化很契合,再比如“时光是风,自死亡的方向吹来”。一读到“孤独”、“死亡”、“黑暗”等等,“长处乐”的我们便瞬间觉得自己脱俗起来、理想起来,甚至觉得身边一切喧闹与自己格格不入,进而愈加浸入精神世界、浸入短章的字里行间,逐渐被机巧的用词、恰当的意象、精妙的隐喻所迷惑。
可是
从“我是个背叛者,我向被诅咒的道路出卖我的生命,我是背叛的主宰”读出不屈的宣泄;
从“为那在忧愁的面具下干枯的脸庞.......为被出卖、在祷告、在擦皮鞋的孩子......为我颠沛失落中把它的土揣在怀里的家园......我折腰——所有这一切,才是我的祖国,而不是大马士革”读出深沉的情怀;
从“血之路,那是男孩曾经谈论的血——他对伙伴们悄悄地说:天上,只剩下几个被称为星星的窟窿”读出无奈的悲愤;
我们才知道他的“孤独”只是他挣脱桎梏追寻理想的注脚,他的“死亡”是黎巴嫩内战里纷飞的弹片与残缺的躯体,他的“黑暗”是阿拉伯当代文化的一潭死水。他抒发的一切精神都是有现实依托的,是在苦难愤怒失望的情绪中生发出来的,反映着时代,亦超越着时代,与无病呻吟的丧文化绝非同类。
如果说诗歌的技巧是精美的盲盒,而诗歌的意蕴就是盒中隐秘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拆盒,便是小心翼翼地猜测,精美的包装是否包裹着同样精美的礼物,亦或只是一个恶作剧的桃核。技巧在撩拨着你的心弦,也在掩饰着意蕴的隐约。或许这是一个空盒,却包装着芳香的气息;或许盒中只有一个桃核,要么被人随手丢弃而后在岁月的照料下开出绝美的桃花,要么被人觉察到上面精美的微雕而沉睡在博古架;或许盒中还有一盒,盒中再有一盒,迭代的美好融化在拆盒的过程中,美好时光便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