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机与公平存在两个方面的关系。
第一:投机者通过突破规则的方式获得实际利益或者额外优势,对遵守规则者不公平。
第二:规则不合理地提高了参与者的获利成本,或者剥夺了人们的基本权利。造成了受规则影响的人如果不突破规则,生存质量就会严重受损。
很多时候,第一种不公平也是第二种不公平的原因。但是总的来说,第二种不公平更为恶劣,它引起的投机行为更为广泛、激烈、破坏力更大。
我们可以说,历史上所有的奴隶或者平民起义,都是针对第二种不公平的投机行为。而这种反抗的反面,就是维护规则的保守力量。
不具备思维公允性这种思维美德的专制帝王,不会站在公平性的角度看待投机行为;而被不公平的规则剥夺了最基本的生存权利的投机者们,也不会从公平性的角度看待保守势力。于是,起义或者叛乱与镇压叛乱从一开始就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有任何改良和妥协的余地。但实际上,帝王们并不是彻底的保守派,而投机者也并不是彻底的革命派。对立的双方的最优解其实都是妥协——无论对于专制君主还是投机的革命者,在现有基础之上的规则的改良,都是成本最低的选择。但无法公平的对待对方的观念、立场和信念,阻止了双方摆脱你死我活的斗争,寻求一种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状态。
因此,从认知的角度来看,中国古代的兴亡更替、治乱循环,实际上是逻辑思维能力不足,以及认知伦理不规范的表现。也就是说,中国的历史悲剧是文化的悲剧、道德的悲剧,是我们民族的宿命。想要摆脱治乱循环的宿命,首先要摆脱意识形态统领一切的价值观,而要摆脱意识形态统领一切的价值观,就要鼓励从现实出发,依据严格的逻辑原则进行思维的理性主义思维方式,就要建立以认知美德为基础的伦理体系。说到底,就是要进行一场彻底的文化革命。这场所谓的革命,必须是先重建再摧毁,甚至可以是用理性和逻辑重新组织传统文化和传统价值观,但绝不能是先破坏再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