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说三国 76 | 蒋干故意刺痛曹操神经敏感处
曹操得知曹丕遇刺的事件后,越想越后怕。他虽然曾经有过二十五个儿子,但曹熊、曹铄、曹矩、曹上、曹勤、曹乘、曹京、曹棘等八个儿子早薨,让他倍感生命的脆弱。最喜欢的神童之子曹冲又在年初不幸夭折,当时他感觉仿佛像被夺走了他的半条命一般痛苦。
他不敢设想,自己正苦心孤诣挑选和培养的龙脉、未来曹氏天下的薪火传承之人再有所闪失,那岂不是天塌地陷一般,后果怎么能够忍受?他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常常感到人生一世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说匆匆就匆匆。那么,戎马倥偬、东征西讨打下的一片江山,留给何人?……
一时间,曹操竟然有些多愁善感了。
此事也引起众人的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认为这个马夫行刺是刘备策划的阴谋,但本意可能是刺杀丞相,因为得不到机会,故而改为刺杀曹丕。
蒋干凭着敏锐的嗅觉,预感到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了,忙给曹操密奏说:“我大军长期以来北伐东征、西进南讨,大军扩充的速度过快,不同时间、不同地区、不同环境下加盟者的身份背景非常复杂,有的是滥竽充数、有的是见风使舵、有的是临时落脚、有的是骑驴找马,有相当一部分人目的不纯、暗怀私心、居心叵测。”
曹操历来将人的忠诚视为品行的第一操守,对归降之人始终有所戒心,但为了统一天下,需要用四面八方之才,不可能只用曹氏家族的人和功臣老将。因此,他用人历来鼓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问:“子翼(蒋干字)有何对策?”
蒋干答:“应该利用这次事件,掀起一场全军大整治,严格清查投来的各色人等的背景和目的,对心怀鬼胎之徒坚决打击、对不忠不义之徒一律拘禁,对滥竽充数之徒一律驱逐,使我大军从此成为天下治军的楷模,成为一个心无杂念的作战工具,一个百战不殆的长胜之军。”
的确,这次事件,让曹操对军中历史复杂的众多谋士、将领的疑心有所增强,担心万一再有潜伏很深的不轨之徒,在关键时刻有所莽动,那完全可能误军误国。
但是,让他犹豫不决的是,他担心蒋干借着整治之名,趁机剪除曹丕和贾诩的势力,那必然会牵扯很多幕僚、地方官员和将领,因而使士气沮丧、民心动摇,进而影响局势的稳定,更使渡江平天下的宏伟大业半途而废。
蒋干见曹操又在犹豫,便想直接刺痛他的要害。以他多年对曹操的了解,知道曹操最贪恋的是权力,最害怕的也是失去权力;而最忌恨的是阴毒,最恐惧的则是谋反叛逆。
他抓住时机,进一步进谏:“丞相,为什么历史上发生数不清的弑君夺权谋逆事件?仅《春秋》所记载的二百四十二年历史中,就记载了三十六起弑君惨剧。《易经》上说:‘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不是一朝一夕的缘故,它的动因是逐渐积累形成的。’春秋时鲁国公子允能弑杀鲁隐公夺取王位,因为他重用了阴险奸诈、权力欲极强的羽父;秦朝的胡亥能弑杀兄长扶苏为帝,因为他重用势力蓬勃、野心膨胀的赵高。如果当初鲁隐公能在公子允的邪念刚刚萌生的时候,嬴政能在赵高的羽毛没有丰满的时候,趁早将他们全部扼杀在萌芽状态,那么羽父、赵高怎么能够为所欲为,更怎么可能有后来的篡权惨剧?”
旁敲侧引一番,蒋干便直抒胸臆,说:“今天丞相的身边已经有一股势力逐渐在聚集,羽毛渐渐在丰满,而他们觊觎权力的野心深藏不露,如果丞相不早日有所防范和遏制,万一某时某刻偶然为某一事所刺激,我担心悲剧可能重演,后果不堪设想啊!”
曹操听罢,果然心中不免有所担心和恐惧,心里不免开始盘算:“贾诩阴险狠毒,曹丕私欲膨胀,如果真的忍耐不住,等待不及我在百年之后让权,突然窜起谋逆之心,那我该如何应对?恐怕那时悔之晚矣。”
细思极恐,曹操越想越后怕:“危险可能还不单单只是贾诩、曹丕这一股势力对我构成威胁。四下环顾,朝野、民间和军营那些狂妄的儒生,骄纵自大的谋士、幕僚,跋扈难制的士族,还有那些功高震主的骄兵悍将,各种平日伪装忠心的潜流都在暗自汹涌、伺机而动。”
以曹操的性格,从来不愿受制于人。他越来越觉得,如果不先发制人,就难以遏制这些心怀叵测者的野心。这些人都需要经历一次疾风暴雨般的洗礼,得到一次伤筋动骨的彻底整肃,运动之猛烈,必须足以使他们终生难忘,使他们从此知道人伦规矩与本份。
他想:“事已至此,如果不搞一个天翻地覆、人人置身其中的大破局,就不足以使人人洗心革面、忠心向我,更不足以开拓一个前所未有、生机勃勃的新王朝、新天地。谋在今日,利在千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了我曹孟德万古流芳,为了我曹家天下根基永固,只有下最大的决心,用超乎寻常之手段,该流血就要流血,该死人就得死人;今日死人正是为了以后不再死人,今日暂时的纷乱正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安泰;哪怕今日死千百人,也不能让我在未来面临臣弑君、子弑父的一丝风险。所以,一旦动手,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必须的,即使造成天大的损失也是值得的。不如此付出,不足以解决我将面临的生死危机以及被觊觎夺权的根本问题。否则,还不知道我舍生忘死开拓的天下在未来姓刘姓孙,还是姓贾姓孔。”
一场血雨腥风正在到来!
——自肖永革《三国绝对很邪乎》,配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