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头是我哥,比我大两岁,是兄弟姐妹中唯一长的像老妈的一个。老妈双眼皮,二哥头也双眼皮;老妈很瘦,二哥头也一直吃不胖。
上小学时,二哥头成绩一直很好,唯一不好的一点是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哭,边哭边哔哔:又要迟到了!又迟到了!我不去上学了…每天都这样,没迟到也哭,成了习惯。
二哥头上三年级我上一年级,二哥头上五年级我上三年级…老师给低年级的学生训话经常会提到二哥头。不止一次,老师对我说:要向你哥哥姐姐学习呀!
二哥头很会写作文,每次写作文都会垫一本《作文大全》在作文本底下,可惜被我发现了。二哥头写的字很特别,我叫它“二哥头体”。
二哥头胆子很大,放牛骑到牛背上。轮到我放牛了,我就对二哥头说:我帮你洗碗,我帮你扫地,你帮我放牛吧!有一次二哥头和几个小伙伴一起钓鱼,结果鱼钩钩在了二哥头的眼皮子上,好险!
五六年级的时候,二哥头喜欢上了玩电子游戏机,老爸每次发现都会没收放在大柜里(放重要物品的柜子)。然后我和弟弟趁形势不那么严峻,把没收的游戏机又偷出来玩儿。
二哥头上中学,每个星期天下午都必须返回学校,下个周末放假才能回家。返校前二哥头会对我说:翠毛,帮我去(屋脊)地里向老妈要生活费,我帮你写作业!于是我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地里。二哥头上的是一所重点中学,在那时看来算是路途遥远,还经常有二流子半路打劫,宰生活费。
有一年夏天,二哥头光着膀子穿着裤衩从父亲房间出来,被父亲堵在了门口,父亲从二哥头腰间的橡皮松紧带里掏出了十块钱,气不打一处来,二话没说对着二哥头就是一顿打。因为没有穿西裤抽了半天皮带没抽着,父亲急中生智,脱下凉拖鞋狠狠地向二哥头扇去。二哥头逃跑了。一家人又开始里里外外找二哥头回家。第二天只见二哥头背上都是鲜红的鞋印子,就像盖的章一样。
二哥头念完初中就没有继续上学,可惜了那么好的成绩!老家是“建筑之乡”,二哥头开始和村里的手艺人一起学习泥瓦匠。
有一次二哥头从工地回来,给我和弟弟一人买了一支钢笔,我们高兴坏了,终于有个哥哥样了。第二天,二哥头对我说:翠毛帮我把这些衣服洗了!我一看都是些沾满水泥和灰尘的衣服,不答应。二哥头说:那你把钢笔还给我。
记得我上大学军训完毕,国庆放假返校,一大早,我着急忙慌地准备一个人拦车,二哥头追了上来送我,告诉我车不是路边搭的,带我去车站买了长途汽车票,还给我买了牛肉拉面加了个卤蛋,我在车里坐好准备出发,二哥头从窗户递进来一瓶果粒橙,记得那瓶果粒橙我放了一星期,最后还是喝掉了,把瓶子截成了一个笔筒。
毕业后我在武汉工作了一年,记得那年冬天,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二哥头从武汉路过,“顺道”给我送来了羽绒服,我知道他要来,提前去车站等他,打算给他买个帽子,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顶上面织着1985四个数字的毛线帽。
有一天回家,老房子被拆了,家里盖起了新房,三层小楼,二哥头自己动手。再回家,二哥头结婚,嫂子比我大俩月,是村里熟人介绍的。嫂子很会存钱。那时二哥头22岁。一年之后生了个儿子,很可爱。做了父亲的二哥头不再那么桀骜不驯,偶尔会掏出毛爷爷对老妈说:明天大家都在,加个菜吧!
再后来,二哥头成了名副其实的民工。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所幸二哥头做事很认真,活不满意绝不含糊,宁可推到重来,得了个“做事漂亮”的名声。
人世间有太多因缘际遇,你开心就好,一切都好。写给二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