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潘头的缘分是从1997年4月10日开始的,在这一天他有了新的身份:姥爷;在这一天,刚刚出生的我有了新的名字:妞妞。
还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老潘头带着我和哥哥出去玩,老潘头给了我2块钱让我买两根雪糕和哥哥一起吃,结果我把钱全部花在了自己身上,没有给哥哥买,那是记忆中老潘头唯一一次和我生气,从那以后我便知道,任何时候都要学着分享。
我出生的时候老潘头好像已经退休了,他有一辆蓝色的摩托车,他退休后最喜欢做两件事情,一件是看新闻,世界新闻、中国新闻、内蒙新闻、锡林郭勒盟新闻、阿巴嘎旗新闻、蒙文新闻一个都不落下,另一件事情是骑着摩托带着我和哥哥出去“显摆”,他总是带我们去老头老太太们聚集的地方,假装很烦躁的说:“诶,一天天的就只能看孩子。”如果你仔细看,你能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每当别人说:老潘,你看看你多幸福,孙子外甥都在身边一个比一个好看,你就会看到老潘头自豪的表情。
记得亲戚家的一个小男孩来我们家找我和哥哥玩耍,老潘头看到我们三个就开始给起名字,老潘看着我说:我家妞妞以后要嫁个好男人,就叫招君吧;我孙子以后要挣好多钱,就叫招财。这时候亲戚家的孩子问到:那我呢,我叫什么啊!老潘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你啊,你就招狼吧。在老潘的心里,我和哥哥就是天下最好的孩子了,他从不拿我们和别人家孩子比较,每当和别人谈起我们的时候,从来都是骄傲的口气:我孙子、我外甥怎样怎样。
听妈妈说,我很小的时候回姥姥家,半夜哭着闹着要吃香蕉,家里人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一会就不想吃了。只有老潘头,大半夜骑着摩托车敲开了商店的门,买回了香蕉。
老潘头是一个十分挑剔的老头,假期回家给他剪指甲,剪完后,他皱着眉头嫌我剪的指甲不圆不好看,于是自己又修理了好久。
老潘头除了爱我们还爱陪了他一生的妻子,老潘生病在北京住院,住了三天后每天都要抹眼泪,说是太想我姥姥了,像个孩子一样,每天打电话给姥姥:要哄要安慰就差举高高了。
就在几个月前,我和老潘在一起坐着,老潘突然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一个女孩子要安分不要浪。这是他的嘱托,他的愿望。
老潘现在躺在医院里,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他睡的很安稳,我回去的时候他正好处于清醒状态,我说:姥爷我回来了,我是妞妞回来看你了,他很用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我,点了点头,很用力的握了握的手。我站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在想:他在昏迷中在想些什么,他肯定是在回顾我们陪伴他的日子,他的世界现在一片黑暗,如果说我们能在黑暗中给他带来一点光明,让他觉得不孤单不害怕,我们能在他的记忆里有一些位置的话,那这便是这么多年陪伴的意义了。
老潘已经睡了一个星期,我也一个星期没有听到最想念的人叫我妞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