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岁的山西汾阳人贾樟柯成了全国人大代表,他的汾阳老乡们更高兴了。
从山西走出来的娱乐圈名人不多,如今还活跃可能只有贾樟柯。
作为一个从山西小县城走出来的电影导演,这些年他一直用镜头来思考故乡与未来的关系。
在他看来,他的电影是没有性场面的性电影。
除了电影,他还有一颗写作的心,从2009年至今,他已经出了8本书,虽然都跟他的电影有关,但从这些书里能看出,他渴望与外界沟通,用文字的形式。
这也许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人的通病,渴望出路,希望认可,赢得名声。
粗糙 欲望
这是《贾想Ⅰ贾樟柯电影手记1996-2008》里收录的作品,7部故事片,3部纪录片,包括他赖以成名的故乡三部曲《小武》、《站台》、《任逍遥》。
有人说他的三部曲太粗糙,演员粗糙,画面也粗糙,像业余导演拿DV拍的。事实也如此。
《小武》拍了21天,总投资38万,主演王宏伟是他电影学院的同学。影片小武的父母在村里围观的人群里找的。
以至于香港的宣传海报里直接写着:“这是一部粗糙的电影”。因为有农村背景的小县城就是粗糙的,每个人的故乡都是粗糙的,有点压抑。
压抑的背后就是欲望。
如果说《小武》让世界认识了贾樟柯,则2000年的《站台》则把贾樟柯推向了国际,与知名华语导演站到了同一个舞台。
那一年的国际影展上,有杨德昌的《一一》、王家卫的《花样年华》、李安的《卧虎藏龙》。
《任逍遥》之后,贾樟柯走出了故乡,开始放眼国内其他地方的变迁,但每走一步,他都想方设法的回望故乡,汾阳、农村、小县城就像一个藤,生死缠绕。
归来 出走
不管是电影还是纪录片,贾樟柯都一直在讲一个主题,“为何归来,为何出走”。
年轻的贾樟柯喜欢骑着自行车在汾阳小县城溜达,一圈一圈,转够了心就野了,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他骑了三十里路去看火车 ,火车的另一头连接着他的远方。
贾樟柯的汾阳,差不多是每个小城镇出来的山西人心中的样子。他们深爱故乡,为了更好的生存,他们不得不离家出走。
小偷小武想从那个没本事的家出走;崔明亮、张军的文工团不得不外出演出;斌斌和巧巧不想离开,却有着一颗“任逍遥”的心;《世界》里的赵小桃和他的朋友终于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北京;《三峡好人》里的韩三明、《二十四城记》里的工人都不得不离开工作数年的工厂。
归来则是贾樟柯电影里的唯一命题,也是他迷茫的地方,何时归来,归来又能怎样?
正因为归来无解,则有更多人的只能出走。
那个时候,他看见的是:“那些少年早已握紧了铁拳,他们是失业工人的孩子,他们的心里没有明天。暴力是他们最后的浪漫。”
改变 对抗
从故乡三部曲开始,贾樟柯就一直在寻找改变,拍北京、拍三峡、拍老工厂,就是在拍时间带来的改变。
1999年,他很担忧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再过几年,全亚洲的青年都在唱同一首歌,喜欢一样的福一福女孩子化一样的装量一样的手袋,而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现在他的担忧成了现实。
他越来越觉得一日长于一年,世界就是角落。
他觉得改变应该是缓慢的,有秩序的,可事实总不如意,大开发,大拆建像三峡大坝拦高的水位一样,瞬间淹没两千多年的历史。
他试图对抗这种改变,用《三峡好人》对抗《满城尽带黄金甲》,想看看有没有关心好人的好人,结果可想而知。
这种对坑最真实的写照是,“在逢场作戏中,盼望碰到大哥,能帮小弟一把,但大哥总在别处,希望总在前方。”
可在他心里,电影仍然是独裁的艺术,你是什么样的人就拍什么样的电影,拍电影的方法就是观察世界的方法。
在《贾想Ⅰ》里,贾樟柯写的最好的一篇文章是《无法禁止的影像,从1995年开始的中国新电影》。他写自己看到的虚伪和龌龊,写与自己同行的人,写现实,写虚假……
他始终想寻找一个对等的方式,和这个世界谈谈。
也许这就是贾樟柯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