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贝卡和她的爷爷(三)

蕾贝卡再一次梦到温暖的火,脑子里充满了烟、热气和松子的香味,使她有几秒钟的温暖,以及几秒钟的思维的断档。因为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弄错了:这不是梦!烟、热气和松子的香味都是真的。她走道那个小屋里面去了。

蕾贝卡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了,在未经别人允许的时候私闯民宅,自己又肯定打不过小屋的主人。

白日梦会让人送命。

蕾贝卡转过身想要逃,说不定逃得掉,否则被大人抓住会让多丽儿姨娘生气的。她深吸一口气,蓄势待发。这时一个沙哑的老年人的声音飘过来,似乎有些颤抖:

“蕾……蕾贝卡?”

蕾贝卡瞬间就被定在那里了。这声音离她又远又近,又熟悉又模糊,她想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去。这不是梦吧!她看到了爷爷就在这座小屋里,以同样的表情盯着蕾贝卡。

“爷爷!”蕾贝卡的泪水夺眶而出,刚才为了逃走而蓄的力,全部都用在奔向爷爷的这一小段路上了,“爷爷?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死了吗?”没有人告诉蕾贝卡爷爷会回来,会住在大山深处。

“哦,我亲爱的蕾贝卡,我也以为我死了。”爷爷抱住蕾贝卡有些欲言又止。稍稍平静下来的蕾贝卡发现,爷爷穿得就是在葬礼上睡去的那身笔挺的西服,不一样的是爷爷周围散发着微弱的光,淡淡的蓝色。爷爷的脸颊也不如人类的温暖了,而是又冷又滑的,让她想起了裹满水的保鲜膜。

“爷爷,”蕾贝卡试探性地问道,“你变成了天使嘛?”

“哦不,蕾贝卡,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没有翅膀”

“那你也没有变成泥土。”

“当然,其实在我死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

“我知道了!”蕾贝卡兴奋地大喊,“你变成了精灵!”

“哈哈哈蕾贝卡,你说对了一半。现在的我还是一个幽灵。”爷爷的声音有些疲惫。

“幽灵?”

“是的,这个说来话长了。山里很冷吧,快到里面来吧。”

爷爷的小屋和原来一样干净而温暖,和外面的世界大不一样。蕾贝卡赶快走到炉火旁,令她吃惊的是,壁炉里一根木头都没有,连燃尽的残骸也不知所踪。只有昏黄的火焰自顾自地跳动着,好像在向蕾贝卡炫耀着什么,蕾贝卡有点生气,她想搞懂这是个什么东西。

“爷爷,为什么没有木头也能生起火来呢?”

爷爷看着蕾贝卡,眼里满是慈爱。他示意蕾贝卡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因为靠近炉火的缘故,爷爷身上的体温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爷爷给蕾贝卡讲了他自己死后的故事。

“哦蕾贝卡,接下来我要给你讲的希望你不要害怕,以前爷爷也不知道死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想现在我可以给你说说爷爷亲身经历的事情。当我倒在大街上的时候,我自己的意识突然醒了过来,冲出了我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很奇妙,周围人都看不见我,而我又明明站在我自己的身旁。”

“呼”蕾贝卡倒抽一口凉气,“那可太酷了!”

“是啊,我还看着他们把我的身体送上救护车,可是我知道那是无用之举。在葬礼举行前,我在这个小镇里面游走,谁也看不见我,我倒轻松自在,哈哈。然后在教堂里,我看着一个个来为我送行的人,还有你蕾贝卡,你哭得那么伤心,真的抱歉,”蕾贝卡的眼泪又一次难以抑制,爷爷把她搂得更紧了。

“然后我听到一个悠远的声音,那声音绝对不属于人间。那个声音让我睡去,也确实有一种不可抗力在指引着我。我就躺在棺材里睡去了,等我醒来我发现,”爷爷笑了一下,看着已经停止哭泣而瞪大了双眼的蕾贝卡,用手指了指上面,“我发现我在这座大山的山顶。在那里聚集着和我一样的人们,我们称之为魂灵,是死后了无牵挂,洒脱超然的一群人。也就是他们教会了我如何用意念造物,比如这火,就是我意念之内的物。”

爷爷慢慢坐直,闭上眼睛,蕾贝卡下意识地看向壁炉中的火苗,竟然一点点得变得微弱,仿佛被人抽取了寿命,直至死亡。而不一会儿,黑暗的壁炉内跳出一束火苗,接着又有千万个它的小伙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入这里,室内又重新变得温暖起来。蕾贝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就是这样,我本来还要跟他们学习占星术和预言术,可是有一天长老见到了我,把我赶了出来,让我住在半山腰,在没有完成之前不准上来。所以准确地说,我现在只是一个幽灵。”

“为什么?你要完成什么?”

“哦我的蕾贝卡,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长老说的没错,住在山顶上的都是超然物外的神仙一般的人,我一定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爷爷微微叹息了一声。

“那我们一起想吧!”蕾贝卡已经完全沉醉于这个故事中了,她觉得一定要帮助爷爷住到山顶上去,在那里的爷爷才会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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