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很好,但今天只说我俩。
昨天她发来视频,看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玩手机,又训了我,多么难得的时间,怎么不和你爸妈说说话呢,他们盼回来的姑娘是个哑巴吗?
我……是的,她总要训我,我带着决裂的情绪跟她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这样,她不以为然,所以我们很多时候不搭理对方。
我们所在的城市经纬跨度很大,一年里能见面的机会也只有趁着过年回家后,年临近时互动就多了起来,相互打探能在家待几天,企划都要做什么,可是去年我们都被放了鸽子,我只在家待了一天,她也没有在约好的地点等我,我对她真是失望到极点,拒绝一切联系。
再次通电话已经是大半年后,那边传来的是哭腔和笑声,说和介绍的对象分手了,说一个同事借了她五千块钱,联系不上了,说她已经大干五十几天没有休息了,说这都不算什么,被你挂掉的电话才是最慌神,最无力的时候,她说:琳,我以为这次我真的弄丢了你。
走散的人有很多,但反反复复走开的我们一直走不远。同桌是我新交的朋友,她坐在我前面,不熟的俩人在我的相邀下一起上课开小差,下课上厕所,节日收到男生礼物时一起想对策,相互陪伴下情感猛增,增到她们俩遗忘了我,我是那种得不了百,就要自动清零的人,所以我申请了换座位,但是阴差阳错下,换走了我的同桌。我一直一直都记得在我领读单词停顿时,旁边坐着的人满脸问号,同桌的方向正夸张的对着我比口型,期待,担忧,才清醒回不到她小声读给我单词的时候了。
这是我仅有的有所为,抓住主动权,结果就是和同桌走散了,她家也因为有变故举家搬去了新疆,很长时间没有消息,唯一的两次来信也不提我。
缺失的陪伴,没有参与的生活,在以后的重逢中都化成了道不完的追忆和无尽的自责,初三她回来了,带着她的故事和改变。她捡的钱会跑来和我花光,买的零食在马路上边走边吃,我看着她:你不还是留了下来,成为我的第一个胜利品。
可能退去了那些锋芒,一直相安无事到高中毕业,但是填写志愿时又进入了相互不打扰模式,要去大学报道时我跑去学校提档案,整好碰见她和朋友要出去吃饭,她相谈甚欢,我行色匆匆,就这么踩着影子过去了。那个时候为啥别扭已经记不得了,但是现在就是有很多遗憾呀,我经常会问她:如果当时没有闹矛盾,应该我们会在一起上学,会留在同一个城市吧。
她说会住在一起。高中我宿舍潮湿,她让我和她住,当我把铺盖搬上楼时,她又反悔了,僵持了好几天她才说,她得了病,渗入骨髓的那种,可能会传染,可能治不好,而她现在用药已经很凶了,此时一个伞下的我们,看向两处,雨水浇下来,掺了眼泪,格外咸。
就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知道她的秘密后我们走了一段路,那种左边是峭崖,右边是深水的路,脚下打滑,她不走,我闷着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不回头,到了平坦处,我坐下来歇着等,果然她一身泥追上来了,看着各自滑稽的样子,就笑了,是呀,死多简单,生命里复杂的事情多了去了。
比如维系感情,我给她的来电铃声是一亩花田,我想着是符合她的,从设置成功到听到音乐,寥寥无几,抱怨她,跟另一个胜利品作比较,告诉她无论什么感情,都需要经营,她开始每天来电话,重复昨天问过的话题,可能我们之间不适合这种方式吧,最后我妥协。她就乐了,你以为我们还是花着大把时间去联络以后要留下的人吗?我知道你是就算生着气也会为我买碎花裙子的人,消息不管过了多久一定会回过来的人,相隔多久见面都不会寒暄的人。
是的呀,知道她在,给不给提示音又有什么重要呢。有天我问她,你对闺蜜是另一个“爱人”怎么看,她思忖后:“如果我是百合的话,第一个霍霍你这个小花。”我开玩笑:“咱们村就剩下你我是单身了,可是我还能混,因为还有你,等到你也结婚了,我就要着急了。”然后她发给我一片长文,她的悸,痴,忍,原来她是那么容易心动,却不恋不得。
少了许多许多许多的陪伴,我们都在自己的环境里成长着,每一次的聊天都是一种新的认识,可她还是那么懂,劝我:“琳,改改你的脾气,对身边的人好一点,毕竟难过的时候,他们会给你一个肩膀,而我只是听着你的故事,会心疼的人。”或者她会小心翼翼的说肯定句:“琳,你跟我走吧,你教语文,我教数学。”最终坚持不过我的执拗,我们各守一方。
我俩,从小学二年级认识,多数时间在冷战,以前同校,可以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一些近况,现在真的是成了心里的一道影子,想起时幻化成型,忙起来时四处散灭。就如她所愿:就让我把你放在那里,放着就好。
自白:我的朋友被我虐了千百回,到最后还是要对我好,我知道这样不好,所以以后很少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