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时是毫不起眼的一丛枝条,叶子绿的实在普通。夏天有蝉在里边蜕壳,冬天则光秃秃干黄干黄地向上指着。遵头儿之命,用锋利的镰刀,一根根割断了,斜斜的茬,白生生,似乎痛,又似乎不痛。春天在旧的根子上抽出新条来,柔而嫩,但也不给人惊喜。不料三年后,细枝上挤出了骨朵,好似孩子初生长出了马牙,让人感觉痒痒的。是那样有味的紫,虽然小,但饱满,渐渐密集了。一簇簇,一团团,仿佛浸了蜜汁一般。抖擞着精神,缀满枝子了。从半腰开始,攀援至顶梢,一色艳艳的紫,并无绿叶陪衬,可是惹眼。旁若无人地毫不顾忌地炫着自己的美。花并不完全舒展,两片薄瓣微微抬起头,下边是滴溜溜的花舌,因此不显轻浮,若单看一枝,总觉得会被坠得直不起腰来。但因为丛生着,所以只看到花繁茂,而并不沉重,只看到艳丽,而忘却了其它。
真有惊艳的感叹了。想当初对她的摧残,不禁汗颜。幸而她大约是不记仇的,否则,情何以堪?不过,每每凝望她时,总不由得想:她该记得遭受的劫难吧?如今这满树繁花,究竟是对无知的人的宽宥呢?还是沉默的反击?或者,她只是情不自禁,不能自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