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月30日,许之远采访马东的视频《十三邀》上线后,网络就掀起了最初是以diss许为主,认为许矫情、偏执、封闭、自以为是.....而后不同的声音出来,争论各持一方,又把各色中年大叔扯了进来,如罗振宇、高晓松、蔡康永.....就如所有的热点一样,这硝烟不久就会散去。在它散去之前,我们是否可以总结一点于我们有用的东西,也不妄各方废了许久的唇舌。
我是喜欢许之远的,连同他为那个向往精致的时代唱挽歌的偏执与傲慢;我也是喜欢马东的,他的幽默、机智,他努力融入并迎领奇葩世界的柔软身段和姿态,尤其是他自呈生命是悲凉的底色,更增加了他生命的丰富和层次;我甚至是喜欢罗振宇的,他的勤奋坚持,他在参与奇葩说经历自我怀疑和网络攻击后的破碎和死扛,最终反转。我看过他们在《十三邀》的碰撞和交锋,觉得其实他们在思想上彼此都是太明白的,他们的智识是旗鼓相当的。然而他们又都是隐藏的,因为这是一个反崇高反伟大甚至反智的时代,所以这些聪明的老男人们在处世时,懂得先示弱、自黑,为自己赢得一个有利的不易被攻击的位置,如罗振宇总是自呈自己是个奸商,高晓松取名“矮大紧”,各种自黑的自拍,马东穿红戴绿娱乐别人娱乐自己。而许之远又何尝不聪明,他明知这样的对抗偏见姿态在什么都被和谐掉的社会会招来各样的攻击,但他依然在自己的节目中将其全数播出,顶着一头乱发和青春痘的痕迹引爆了流量。 我看着这些中年男人的镜像,他们都有着属世的狡猾与智慧,也有着生命行到中年的焦虑与惶恐,当他们隐藏着生命悲凉的底色,愤怒而悲伤,演变成追逐新鲜的边界,娱乐至死,在世界变幻的大潮中跑返(罗振宇言,意为只顾自己,无论他人。以上都为三人在采访中自语)时,他们在我眼中就是一个人:追求成功的老男人。
以世界的角度看,他们应该知足了。他们事业成功,又有文化人的背景,没有暴发户的包袱然而在马东眼角的皱纹里,许之远玉米须般的烦恼丝中,罗振宇时而尴尬的表情里,我们好像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们所引起的争论,其实是关于社会何去何从,我们该做些什么,以及个人生命价值的问题。 我们中年人为社会和子孙留下了什么? 科技信息高速发展,社会新浪潮风起云涌,同时又极度碎片化,看起来没有一个大浪下是安全和长时间可以借力的。人工智能扑面而来,社会技术进步下的我们是欣喜,又是惶恐和焦虑的;世界充满纷争,军备竞赛战争的阴霾不散,民族社会严重撕裂,人文交流和情感表达从面被挤压成了线,社会充满了焦虑和戾气.....我们该何去何从,尤其是人到中年?几个曾经的以对社会愤怒和反抗为标志的摇滚领军人物被揶揄为保温杯大叔,保温杯和枸杞成为中年大叔的标配,中年人借机痛陈自己的压力责任,艰难和孤独。我们不得不想到,我们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我们年轻时,被各样的规则和催促推着跑,从学校到工作近40年,目标只是一个:成功,评价只有一个:是否成功。因为我们要成家立业,要养家糊口,要在这个社会立言立行立为,人生的前半场,我们都在各样的压力下前进。前面提到的三位老男在人生的上半场应该都算是成功人士了。一个是曾今的文化著名主持人,一个是极富个性著名杂志主笔作家,一个是拥有话语权的财经节目策划主持人,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在人生下半场开始时停下来思考并重新出发,如今又再创辉煌。这是个人的经历、眼界、和际遇的结果,其实也是人生命的必经过程。先不论他们的选择是否会带来一个有意义的人生下半场,最起码当我们有能力有余力来思考自己要走的路时,对生命意义的追问应成为必然。所以这场讨论和对视是需要的。
很早以前就看到过有杂志谈到国外有各样的机构和研究是关于中年危机和事业瓶颈问题,在那个还基本是计划经济的年代,习惯被计划的我们很难理解。就如那时惊诧于国外有如此多之大腹便便的胖子,而现在回头扫视,目之所及也是各种油腻和地中海,这也算是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代价吧。我们的社会其实也遭遇了中年危机,它行到现在也是一身压力病痛和各种危机,如一个为赚钱而忽略了家庭、孩子、亲情、健康、快乐的中年人,我们的经济高速发展了,但我们的信仰、环境、文明、价值观、伦理、社会关系千疮百孔,我们是该思考一下我们给这个世界,为我们的后代留下了什么?
许之远的采访中提到他发现年轻人对上一辈人不感兴趣,而且他们对长辈还有年龄歧视。这的确是一种现状。他还有一本书中表达了对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在一个粗鄙浅薄社会的同情甚至嘲笑,也因此遭到诘问:你们为我们年轻人做了什么?这是一个有力的提问,它应该成为一个惊雷在我们头上的天空彻想,惊起很长一段覆盖在社会认知上的乌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恣意行事,毁掉历史足迹、污染天空心灵、我们屈从强权堕落、混乱文明秩序,我们甚至花掉子孙的资源和恩典。我们习惯了把世界的责任推给年轻人,把问题的解决交给子孙。我们把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和未来交到他们手里?就如以色列人在出埃及时,他们小信、悖逆、纷争、淫乱,把四十天的旷野路程走成了四十年的流浪,才到达迦南美地。有着这样的前辈,让后来者以什么为榜样?他们怎会以我们为荣耀?我们不也鄙视过那些愚昧的、迷信的、狂热的前辈,说他们是“坏人变老了”吗?“子不教,父之过”,在我们慨叹年轻人如何如何时,我们反省过我们自己嘛?
“少年强则中国强”很长时间是我们这个民族希望的寄托和思想,就像我们父母往往把自己实现不了的理想寄托在子女身上。然而当少年们在“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思想指引下走上历史舞台时(抛开政治的因素),我们的社会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所以,我们中年人应担起我们的责任!我们有着经历、知识、能力,我们把持着资源和话语权,制定规则,把握方向,我们教育影响下一代,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立定一个追求真理的榜样,而不是被世界、欲望、魔鬼裹挟着失去方向。中国是一个注重教育的民族,但言传不如身教,我们要反省我们的生命到现在的意义而不再是追求这世界的成功,尤其只是赚钱的成功。想想你想要你的孩子怎么看你!我们的后辈怎么看我们!“让这世界有真理和公义”这才是我们的职责,也只有我们担得起!所以我想说“中年悔改则社会有公义”,我们这些行在西奈旷野的人,问一下我们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我们还可以做什么?悔改我们所行的恶,弥补我们所毁坏的,为这世界找到真理和公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