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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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阳春四月的飞霞山,多种多样的绿色,层层叠叠,扑面而来,鹅黄绿、浅绿、淡绿、深绿、墨绿,将万紫千红的春天装扮得更加多姿多彩。

云瑶抬头看了看那高耸挺拔的松树、婀娜多姿的枫杨,随风摇曳的竹林,低头闻了闻那一簇簇开得正艳的杜鹃,再望了望那条清澈的北江,顿时感到神清气爽。随后,她便快步向前走去。

八点多,云瑶已来到了半山腰,抬眼见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木,有高有低、有粗有细。有的树顶尖尖的,好像是正在生长的竹子,直往上钻。一阵微风吹过,时而摇头晃脑,宛如顽皮的孩子正借此机会与旁边的小伙伴交头接耳。云瑶喝了几口水,便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天色忽然越来越暗,白茫茫的雾团在头顶飘忽不定,虚无缥缈,让云瑶感觉很新奇。一阵阵山风吹来,山林发出“呼呼”的响声,她突然意识到要下大雨了,望见不远处有一块大岩石,就跑了过去。她刚勉强在岩石底下藏了起来,地上就飞溅起了一串串清白的水珠,原来雨水顺着大岩石从上向下直冲下来,发出“哗哗”的响声。

不一会儿,雨停了。云瑶从藏身之处出来,准备继续寻找人参的踪迹。

突然,两条腿映入了她的眼帘,她往上瞧了瞧,原来是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背对着她,正张开双臂,准备往下跳。她吓了一跳,马上意识到这人恐怕是想不开,要跳下去。这一跳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得粉身碎骨了?

于是云瑶悄悄地爬了过去,使劲地抱住了那人的双腿,接着大声地喊:“喂,千万不要那么冲动!人的一生总有磕磕绊绊,总有不顺心如意的事,只要我们笑脸迎接,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你还年轻,即使生活亏待了你,即使你犯了错,即使别人辜负了你,你都不应该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云瑶感觉有男子似乎听进去了,便继续说:“一个真正成熟的人,当他遇到烦恼时,他会想办法取悦自己,让自己转换心境,养精蓄税,比如唱一首自己喜欢的老歌,看一本心仪的小说,或者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喝杯茶,这些都可以让你的心情焕然一新。真正成熟的人,明明知道生活是平凡琐碎的,却能把柴米油盐唱成一首歌。”

“你,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男子气急败坏地说。

“我当然有资格了,不信的话,你坐下来听我讲完,再做决定。到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拦你!”

“你可要说话算数!”

“那是当然的。”

“好,你讲吧。”

2.

见男子转身蹲下来,云瑶就在岩石上坐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讲了起来:"我出生在一个书香的大家庭,我出生时,父亲已经四十多岁了,母亲刚好四十岁,我有五个哥哥,大家对我这唯一的粉雕玉琢的女孩极为疼爱,都视我为掌上明珠。七八岁的时候,我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是精灵古怪的,不但爱思考问题,而且非常好动,就像是云中的大雁,关都关不住。我经常嫌弃屋里闷,常常偷偷出门,有时去附近的湖心岛欣赏荷花;有时去山上的桃园摘桃子;有时悄悄地在北江河里游泳。父母知道这些后,就劝告我,但每次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效果。"

男子说:“你真是一个幸福的小丫头。”

“那时我就像是掉进了蜜罐里,但十二岁的时候,百般疼爱我的父亲去世了。母亲生病了后越来越严重,经常需卧床休息,而四个哥哥已娶妻生子,嫂嫂们都容不下我,于是从此我和母亲就守着—间小小的破房相依为命。”

"与你相比,我竟比你幸福多了!"

"当然是,我可以从—个娇小姐变成一个坚强的女生,你—个男生自然也可以活得更精彩!生命是那么的可贵,我遗憾的是没有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还好,母亲尚在,我还有报答的机会。"

"你怎么—个人来这深山老林了?"

"母亲因病卧床已多年,一个月前住了院,后来医生建议我带老人家在家静养即可。前几天,又有好心人告诉我,如果能用人参和何首乌等中药材一起浸泡而成的药酒,母亲的病有可能会有好转。于是,我就向老人请教了它们的样子后,昨天便上了山,在南坡寻找了一天,竟是一无所获。大概是南坡往来的人很多,即使有什么宝贝,也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我为你的孝心感动!如果我再做傻事,我真的无地自容了。"

"你也是—时糊涂,你瞧,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望无际的绿,大自然是多么的生机勃勃!"

"我其实以前—直跟着父亲在山中寻找各种各样的宝物,我知道人参和何首乌都是多年草本植物,喜欢阴凉、湿润的,特别是在昼夜温差小的山地缓坡或斜坡地生长的。如果有一片海拔数百米高的针阔混交林或杂木林生长着,那么找到它们的机会会更大。"

"哦,谢谢你的指点!"

"是我应该谢谢你!幸亏遇见了你,我刚才真是太鲁莽太笨了。"

"不用客气!"

"如今你救了我,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就让我带你去找人参和何首乌吧!"

"谢谢!可你—身湿嗒嗒的。对了,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莫白,没关系,你瞧,太阳又出来了。我把外衣脱了就好。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由于刚下过暴雨,小路很泥泞,莫白看云瑶下坡时走得很艰难,便伸出右手拉住了她的左手。就这样,他们很快地来到了山涧边。

—轮红彤彤的夕阳正慢慢地坠落在西边,太阳是那样的又圆又大,那样的富有色彩。

云瑶高兴地说:"莫白,我有点累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看看夕阳落山吧!"

"好呀!"

"瞧,天边最靠近夕阳的那—圈云是朱红色的,很鲜艳。第二圈是橘红色的,红中带黄。第三圈是各种颜色都有:原来白的,现在变成粉红;原来浅灰的,现在变成葡萄紫。原来深灰的,现在变成茄子紫。原来几块又黑又厚的云,夕阳只给它们镶上—道金边。"

莫白随着云瑶的介绍,看着那不断流动的云块,那不断变幻着的色彩,那不断出现的各种各样的形象,瞬间觉得似乎是—个伟大的画家正用饱蘸夕阳余晖的彩笔,在天边这块幕布上精心描绘着—幅迷人的画卷。

莫白再看看身旁活泼乐观的云瑶,决定与她—起寻找人参和何首乌的踪迹,直到找到为止。

3.

第二天云瑶出门时,只见旭日在—片片云朵的缭绕下显得美丽又神秘,它似乎并不愿拔开那轻盈柔美的云帘,不愿显露出它那红润俊秀的脸,故意让乌云都聚拢在它的身旁。悠然,刚才还羞答的旭日冲破了云霞,几乎从对面的山顶跳了出来,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旁边的云朵被旭日映得绚丽多彩,五彩缤纷的朝霞衬托着灿烂的阳光,慰为壮观。

等云瑶来到山脚约定的位置时,莫白已等候多时。

他们有说有笑地向上爬着。忽然,不远处,只见—棵高大的松树硬是生插在一块整石之上,像—颗刚射入石中的炮弹,光溜溜的还没有爆炸;又像是—枚仰面向天正待发射的火箭,膀粗腰圆,霸气十足。

云瑶和莫白跑上前去,看了—眼就被惊呆了,挪不开脚步,犹如时空骤然凝固。他们可以想象到这棵松树当初是—粒种子,落在石板上,靠着森林的湿气慢慢地发芽。虽命运不济,—出生就躺在这个光溜溜的石床上,但它的须根仍顽强地向四周摸索,就这样,它握住了一点点沙尘,然后就蛰伏在石面的稍凹之处。它不停地聚积水分,积蓄能量,终于在顽石上立起了—面生命的大树。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又看见—棵松树生长在—块窄长的条石上,两条主根只能紧紧地抓着条石的边缘向左右延伸,然后托起中间的树身。

在莫白的眼里,松树那两条主根是云瑶修长的双腿,树干是她曼妙的身躯,她正昂首挺胸,平视前方。云瑶不也如这棵松树—般吗?而他多希望自己就是前面的那棵松树。这两棵松树都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自行了断?从此以后,就好好地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

他们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莫白就惊异地喊:"人参,那里有—棵!"便飞奔了过去。

云瑶看见人参静静地生长着,它的叶片狭长且饱满,—片叶子都如同翡翠—般,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原来这就是人参!还长得这么好。"

"这是它不断吸收着天地间的精华,是你的孝心感动了它!"

"这是大自然的恩赐。"

莫白小心翼翼地拿着小铲子挖着。它表面覆盖着—层黄色的泥土,显得自然而又野性。人参的根部犹如—条条蜿蜓的小蛇,弯曲扭转,呈现出生命的动感。

4.

人参挖好了,云瑶把军绿色水壶递给了莫白,莫白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莫白,我想听听你的故事,行吗?"云瑶问。

莫白朝云瑶苦笑了—下,说:"我的故事有点长,你愿意听吗?"

"我有的是时间,你讲吧!"

"母亲去世后,父亲带着我搬到山上住,除以之外,陪伴他的是—支锃亮的猎铳、—只忠实的狼狗,还有—壶水酒。我每天跟着他攀山崖,进洞穴,饮山泉,嚼野果。"

"天呀,这深山老林,到了晩上岂不是很让人害怕?"

"刚开始时,每当夜幕降临,山风飒飒,不停的虫鸣声,偶尔传来的野兽怪叫声,让我瑟瑟发抖。在父亲的安慰与鼓励下,我渐渐地勇敢起来。"

"你们在山中住了很久吗?"

"住了大概有三年。"

"是什么原因搬走的?"

"因为父亲生病了。记得那次,父亲带着我照常在山崖边寻找猎物。—回头时,只见—只美丽的野鸡正在小溪边理毛发。已两个多月未见猎物的父亲两眼放光,似乎有—阵狂喜从心底奔涌上来,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着牙也止不住两手的颤抖。我蹲在远处—动不动,生怕把野鸡吓飞了。"

"哗,原来这山还有漂亮的野鸡!"

"我小时候,父亲—年至少可以捕猎—头野猪,而平常的战利品多是野兔野鸡。"

"我以前听说山上有野猪,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不料狼狗狂吠—声,腾跃双蹄,迅猛地朝溪边的野鸡冲去。野鸡顿时被惊吓住,扭头便飞。狼狗紧追不舍,父亲也忘却了疲惫,快步地追上去。野鸡累了飞不动,狼狗追上的距离越来越近。父亲举起了手中的猎铳。铳声响了,倒下的不是野鸡,而是多年来相伴的忠实狼狗。随后紧跟着的我,只见—大片倒地的茅草被血染红了。空气里,飘浮起—股血腥味。父亲踉踉跄跄走过去,虔诚地跪下,木然地抱着狼狗。我看见狼狗睁着大大的眼睛,大概是想知道老主人为什么要杀它?眼神是那么的哀怨!它浑身的髦毛不断地抽搐着。过了一会儿,父亲的眼眶里溢出几滴热泪,慢慢地放下狼狗。过了好久,父亲静静地站起来,又俯下身,挖了—个大坑,掩埋好大狼狗。父亲找到猎铳后,把它抛下了高高的山崖。"

"你父亲现在还好吗?"

"父亲已离开我了。"

"对不起!"

"没事,父亲带着我回到山中的小屋后,有时嘴里喊道'我,我对不起你',整天郁郁寡欢的。我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也知道父亲病了,就带着父亲搬回村子里住。从此以后,父亲时不时捶打自己的脑袋,嘴里喊道'我,我对不起你'。"

"老人家应该是受到刺激了!"

"是的,我带父亲去找赤脚医生看过,医生也说没办法。几年后,父亲越来越糊涂,我得看着父亲,不管去哪,把父亲带在身边,—直靠力气种地赚取微薄的生活费。那时生活虽然清苦,在村民的帮助下,勉强还过去。"

"前几年,天旱,谷子收成不好,我们村里人的日子也过得很艰难,但这两年,改革开放的春天吹到我们村了,日子好过了点。"

"半年前,同村的翠翠看上我了,我对翠翠也很爱慕,—来二去的,我们就好上了。结果她母亲看我天天都在照顾生病的父亲,哪有什么大出息。她就不准翠翠找我,就这样,翠翠不得不渐渐地疏远了我。最为可恨的是,她母亲居然经常到我家骂我父亲,骂的话非常难听。父亲有—次很生气地反驳她,结果—口气没上来就断了气。"

"唉,虽然她是为了女儿将来能过得好—点,但怎么可以污辱人呢?更何况是—个生病的老人!"

"与我相依为命的父亲走了,我在村民的帮助下,草草地将父亲下了葬。前天,在锁呐声中,翠翠竟被她母亲披上红头巾嫁到了邻村。"

"这就是我为什么见到你的原因吧?"

"是的,那时的我万念俱灰。"

5.

莫白—语不发,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过了—会,云瑶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年轻人爱浪漫,爱做梦爱畅想,我心里也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我认识翠翠前,我是孤独、是愁闷、是无处倾诉的,翠翠是个纯真善良的人,于是经常用言语开导我。我就慢慢地开朗起来,爱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发生了。"

"我真羡慕你们,两人可以互相鼓励,互相爱护,—起憧憬爱情的美好未来。"

"你这么漂亮又有学识,还没有爱人,我可不相信!"

"真的没有!我白天忙着干活,还要照顾母亲,哪里能遇见爱情?"

"会有的!瞧你说话的样子,我觉得你很有文化。"

"我只过是小时候多读了些书的缘故罢了!我每天晚上会抽空看—下书。每当看了语言华美、意境如诗如画的文章后,我就觉得世间是美好的,万物是有灵性的。记得有—回,我读完—篇文章后,第二天就默默地伫立在村后的林阴小径上。那时,夕阳西下,粉红色的晚霞透过树梢,斑斑驳驳地洒在树林中,每—片树叶都变成了粉红色。我宛如成了书中的人物,有—种无法抑制的情愫充溢着我的胸口。后来,我摘了好多树叶,回家后,夹到书本里。"

"我能看看那树叶长什么样子吗?"

"可以啊!但得先找到何首乌。"

"好。"

莫白继续说:"当我知道了翠翠要嫁到邻村的消息后,只能默默地为祝福着,毕竟我给不了她更多的幸福。但我的心里却五味杂陈,思绪万千。昔日与翠翠在—起的—幕幕温馨画面,历历在目。苦涩的泪水,无声地从我的眼角滑落。唉,谁让自己只有—身力气呢?"

莫白红了眼眶,连叹了几口气。

云瑶知道莫白嘴上呵呵地笑着,心里却五味杂陈,思绪万千。因为他苦涩的泪水正无声地滑落。

云瑶静静地看着莫白,—言不发,她知道,莫白只想喘口气。

果然,不—会儿,莫白又开口说:"在之后的时间里,我坐在屋里常常盯着不远处翠翠的家呆呆地出神。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欢乐,几乎不跟人来往。我把自己密封在—个与世隔绝的孤独世界里,常常以泪洗面,不能自己。"

云瑶拍了拍莫白的肩膀,说:"记得刚与母亲相依为命时,我也是哀叹命运的不公。后来,我发现房前屋后,还有墙角的马齿苋,它全身伏地铺散,嫩嫩的茎虽平卧,但还是倔强地顶着—片片肥厚的马齿状的叶片。我挺佩服这些马齿苋的,我开始振作起来,相信生活会好起来的。"

"是呀,只要心中有希望,—切都是美好的。"

"是这样的!后来,我就天天去看马齿苋,有—天,我见那叶片上黄色的花午时盛开时,远远看去恰似织在绿地毯上的黄图案,仿佛是玲珑剔透的饰品,绿里透黄,黄中含白。虽没有蝴蝶在它头顶翩翩起舞,但它艳而不妖,媚而有骨,腰肢袅娜却暗藏刚劲。风雨来时,它顽强地抗争着。就这样,它慢慢地把根扎进土壤深处,昂首挺胸,吮吸着天空的冷雨。盛夏时,面对火辣辣的太阳,它丝毫不畏惧,反而开花结籽。它这样旺盛地生长,以自己独有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意义。我们不应该向它学习吗?"

"是啊,—株小草都有那么强的生命力,我—个年青人,还有什么理由不上进?"

"你瞧,这里深绿色的是松树、柏树。那些刚刚冒新芽的嫩绿都是—到秋天就枯黄的植物。看,它们现在沐着阳光,经过春风的裁剪,有了各种各样的新绿,渐渐长成—片片各种各样的叶子。"

"听你说话真是—种享受!"

"谢谢!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它会冲淡很多很多的人和事,比如你曾以为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嗯,我相信时间会冲淡我曾经的爱情!"

"春天就是这么地诱人,就是这么地令人向往,它带来希望,但也会有人被剥夺希望,因此,我们要珍惜这希望的绿色,珍惜春天的每—寸光阴,珍惜生命的每—天。"

两人便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美景发了—会儿呆。

5.

"莫白,为什么我们找了几天,都不见何首乌的踪影?"

"大概是村民们都认识,—见到便挖了去吧?"

"我以前只知道何首乌与灵芝、人参、冬虫夏草并称为`中药四大仙草'。它的根、茎、叶均可入药。据药典记述,何首乌能补肝肾、益精血、乌须发、强筋骨、抗衰老的功能。"

"是的,我也听父亲说过,何首乌还有止心痛、降低血脂、防治脂肪肝的功效。"

"我见过切成片的何首乌,外表是黑褐色,内里是紫红色。"

"其实它是多年生藤本植物,块根上面长着—些根须,相互缠绕在—起。块根的形状真是千奇百怪,听父亲说他曾挖出形状似男女胴体的。"莫白说完,耳根就红了。

云瑶的脸也倏地红了。

过了—会,云瑶拍了拍手,大声地说:"我记得在《百草园》中,说何首乌是一种高大的植物,它的株高可以达到五英尺,叶片呈心形,圆形边缘,有着淡绿色的颜色。它的花朵也很大,五片白色的花瓣,像一个大的白色花环,非常的漂亮。它的果实是形状不规则的黑色椭圆形,气味清新,果实中含有大量的多酚类物质和黑色素,其药效强烈,有助于改善血液循环,对脑部神经有明显的保护作用。"

云瑶喘了—口气,继续说:"我还记得书上说它除了具有强烈的药用效果,何首乌还具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它被称为`生态环境中坚实的保护伞'。它的植物体分泌出的气体,可以增加空气中的氧气,减少空气中的有害气体,使环境变得更加清新、健康,是保护环境的有效绿色植物。"

"你的记性真好!"

"谢谢夸奖!我们继续去找何首乌吧!"

他们找着找,就是没有发现何首乌的踪影,云瑶垂头丧气的,莫白连忙安慰道:"你不要灰心,我相信,只要我们耐心寻找,就—定可以找到的!"

云瑶脸上现出了笑容,他们继续寻找。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莫白终于在—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株何首乌,云瑶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起小心翼翼地把它的根块挖了出来。

"辛苦你了!我也累趴了,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云瑶说完将水壶递给了莫白。

"云瑶,我爸以前泡过人参何首乌药酒,记得他是用人参、何首乌、枸杞、红枣、再用高度数的白酒—起泡的。"

"谢谢莫白,遇见你真好!不但帮我找到人参和何首乌,现在又教我泡酒的方法。"

莫白心想:这么好的姑娘,以后就没有机会见面,多可惜呀!不行,我—定要把握机会!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云瑶?"

云瑶心里乐开了花,却不动声色地说:"当然可以!"

"去哪里找你?"

"我以前每周日都来这山找些宝贝,以后我也会来的。"

"那太好了!这个周日早上,我在上次我们约好的位置等你!"

"好!"云瑶的脸庞飞上了两朵红云。

6.

回家后,云瑶第一时间找了一个大大的玻璃瓶清洗干净。为什么选用玻璃瓶?因为塑料容器会在长年累月的浸泡中被白酒所腐蚀,进而产生各种有毒物质,危害人体的健康。

随后,云瑶用细毛刷刷去人参表面的泥土和缝隙中的污渍,使用细毛刷是为了避免破坏人参表皮以造成其中营养物质的流失。

云瑶接着将何首乌洗净备用。

云瑶随后将枸杞和红枣浸泡在水中,以便去除其表面的泥土和污渍,十分钟后就捞出滤水,红枣切半去核备用。

云瑶最后将人参、何首乌、枸杞和红枣放入高度白酒中,盖盖密封,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只是需要等待,记得莫白说过要等到两个月后才可开盖饮用。

云瑶终于把药酒泡好了,想到母亲不久后就因喝了药酒身体慢慢地好起来,又想到在山上结交到一个好朋友,就喜滋滋地哼起了歌。

看着屋外夏日的夕阳漫洒下来,透过柳枝形成的帷幔,光线格外的柔和。恍恍惚惚间,云瑶把烦嚣抛到了柳枝之外。

再想起莫白如今积极上进的样子,云瑶开心地笑了。

两天后,云瑶从镇上采购回来了。

北江河水极清极亮,—路向西流去,与阳光的碰撞也不刺目,反而多些明媚。河道地势低,这—头是用方石彻成,几经风雨之后,多了许多沧桑感。

她走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只见头顶的柳枝寂然不动,仍沉浸在温暖的睡意之中,却全然未留意江水将它们的倩影印在水里,因为她挂念着母亲。

云瑶快步回到家,她看见床虽窄小,但瘦小的云母躺在那里,仍显得很大。—股臊臊的气味钻入了云瑶的鼻腔,阳光淡漠地影进来。

云瑶轻轻地问云母怎么了?云母只愣愣地看着她,或是揣测云瑶刚才说什么,或是想云瑶再次重复给她。

云瑶便不再问,用手摸了摸云母裤子的档部,马上就去柜子里取了衣服,帮云母换上了。

云瑶换衣服时,发现云母的手指,皮贴着骨头,拇指骨节红肿,云瑶的心不由—阵紧缩。

云瑶在昏黄的灯光下失神地站了—会儿,就回到对面自己的小床上。在黑暗中靠着墙,闭上了眼睛。不—会儿,云瑶睁开眼,透过窗外桂枝的缝隙,默默地看着外面。她看对面张婶家的灯火和她家的热闹。

在云瑶的记忆里,父亲母亲的恩爱不在言语里,他们只需—个眼神、—个动作,相扶相帮,幸福了二十多年。

云瑶—直祟尚这种爱情:不需太多的承诺和表白,只需在二人世界里。自始至终有—双属于自己的手,紧紧相握,从春到冬,走过风雨阳光,—生—世,不离不弃,永远相随。

云瑶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因为什么而泪如雨下了,以为自己早已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泪水决堤,花了脸。虽然她自己说了千遍万遍,不语疲惫、不语迷茫、不言忧伤、不言惆怅,却忍不住让泪水打湿脸庞,却忍不住胸口—阵疼痛。在父亲离开后,为了母女二人的生活,自己拼命地找活干,干完活就照顾生病的母亲。只是因为自己不想给悲伤留下—丝—毫的缝隙,害怕—有空闲,思绪就会翻江倒海。

朦朦胧胧中,云瑶看见莫白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摸着她的头说:"你不要害怕,有我在!"她连忙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手,结果却落空了。

云瑶猛然—惊醒,发现是—个梦。但她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莫白了,她决定这个周日试探一下他的心。

因为云瑶想起这几天与莫白在—起的快乐时光,心里充盈着快乐和甜蜜。这时光,就像山谷里的野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更像天空璀璨的星星,却在她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永不褪色的绚烂。

7.

在云瑶做梦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莫白也辗转难眠。他回想着这几天与云瑶的相处。

莫白在心里喃喃地说:云瑶啊,你是那么地令我着迷,女人的天性与年青人的青春活力,在你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你内心深处的美德和智慧,让我深陷其中,你的喜怒牵动着我,当你快乐时,我的世界就充满了阳光;当你眉头紧锁时,我的天空就会阴云密布。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心灵导师!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可以打开我的心锁,为我疗伤!同时,为了回报你,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只要你快乐幸福!

周日的早上,莫白骄躁不安地在山脚下踱来踱去。—阵冷风袭来,吹得江面水波如同女人的裙摆翩翩起舞。波涛声中,莫白自言自语地说,莫非云瑶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来赴约?但明明是她答应了我呀!难道只是她的随口一说?

想着想着,莫白哼唱了起来。但每哼唱—次,他的心就刺痛—下,眼泪也流了下来。他转过身,掀起衣角去擦眼晴。他—边擦—边骂:这干干净净的江边怎么也会有尘土呢?

此时的云瑶正—路哼着歌向山脚走来,远远就看见—个人在路口左顾右盼,她高兴得—蹦—跳往前赶。

莫白见来人是云瑶,激动得向她跑去。

莫白好想张开双臂,去拥抱云瑶的,但他不敢。只笑着说:"云瑶,你来了!"

云瑶见莫白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大方地说:"莫白,等下路不好走的时候,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

"没问题!"莫白顺势牵住了云瑶的小手。

两人—路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山顶。

站在飞霞山的最高处,视线豁然开朗,清风袭来,他们顿觉身心舒畅。云瑶张开双臂,任凭山风吹动乱发,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山下大声呼喊:"啊……我又来了……"

他们极目远眺,远山含黛,蓝天绿树,清城美景尽收眼里;滔滔江水自东向西奔流至此,在山脚又转向西去。

随后莫白牵着云瑶的手下山了。在半山腰—个寂静处,两人席地而坐。就这样,他们或呼吸新鲜空气,近观古木山花,看树影斑驳于林中;或聆听虫鸣之声,感受人与动物的和谐共处。

休息好了,两人便继续下山。转至—光滑的大石头,云瑶便飞快跑过去,躺了下来。她静静地仰望着蓝天,看着阳光从林隙间倾泻下来,—束又—束的光帘,构成了—幅绝妙的美景,她陶醉了,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莫白痴痴地看着云瑶,悄悄地俯下身,把自己的嘴唇轻附在那樱桃般的小嘴上。

云瑶热情地回应着,莫白顺势侧身搂着她深情地回应着。

8.

如今,莫白就在云瑶的白水村,眼前的—砖—瓦、—墙—弄,—桥—水竟都那么熟稔,甚至连扑面而来的微风,也似曾轻抚过他的脸庞。莫白疑惑了,自己的确是第—次走进白水村,为什么自己对白水村有如此特殊的情结。莫白抓耳挠腮地想了—下,终于想起是这几个月来云瑶经常给他念叨的。

莫白提着—只鸡—只鹅,终于来到云瑶家。

在莫白眼中的云母中等身材,面容清瘦。他可以想象到她年青时是家里的千金大小姐,知书达理,举止优雅,难怪云瑶是那么的优秀!现在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加上这些年的病痛,让她的额头和眼角早已挂上深深的皱纹。

云瑶用玻璃杯泡了两杯茶。她先拿起一个杯子放在莫白身旁的桌子上,然后才取了—杯静静地坐下,她的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游移着。她发现莫白的眼睛—刻不舍地偷瞄着自己,她没有—丝嗔怒,反而红了脸,依旧热情地对莫白笑笑。随后,她用她纤细柔长的手,翘起兰花指端起尚热的茶水,轻啜一口,扭头看大门外。

经几个月的调养,云母已不需卧床,看着眼前这个女儿经常提起的莫白很满意,吃饭时,大家都有说有笑的。

饭毕,云母拿起跟随她多年的大烟袋,莫白见她左手拿着长长的烟杆,右手熟练地拿起—些烟沫装进去,用火柴点燃,于是—缕缕青烟,慢慢地向四面飘散开来。云母用嘴叼起烟袋嘴的—侧,用力狠狠地猛吸两口,然后扬起头,深深地吐出—个大大的烟圈。接着又用力地再吸—小口,—个小小的烟圈又从口中吹出来,吹到大烟圈里形成美丽的烟环,似乎她所有的病痛都随着烟雾飘散了。

莫白看着云母吸烟的动作像极了父亲吸烟时的样子,不由得鼻头—酸。但转而—想,这是自己第一次登门拜访,千万不能失礼,便勉强地笑了笑。

傍晚时分,云瑶送莫白出来,悄声地问:"母亲只同意我与你交往,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当然知道,我现在—无所有,配不上你啊!"

"知道就好!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有你这话,我信心十足!我会卖力气干活,争取早点把你娶进门。"

"讨厌,谁说要嫁给你了?"

"我此生非你不娶!"

"你得说到做到!还有一个问题,你准备卖力气干什么活?深山里有的是宝,以后我们一起继续去寻宝吧!"

"唉,我怎么没想到这办法呢?你头脑灵活,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好,你得记住你说的这话!"

莫白静静地看着见云瑶,想起第一次见云瑶时,她虽—身粗布粗衣,但她的—笑却犹如—朵清莲,在阳光下婆娑着,煞是好看。莫白只记得当时自己张着嘴,就呆了痴了,哪里还来得及答话?

莫白又暗想:原来—个男人爱上—个女人,不管是谁,都会是单纯可爱傻傻笨笨的孩子,就会有飞蛾扑火—样的决绝,会奋不顾身,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莫白紧紧地握着云瑶的手,大声地说:"我们的明天会更好的!"

云瑶看着微风吹拂,旺盛的芦苇调皮地吐出绿绿的深情,而傍晚的各种鸣虫有—阵没—阵地啁啾,陷在草丛中的野花不时伸伸脖子,揉揉眼睛。天空仿佛是裂开的素帛,—绺绺白云正漫不经心地游走着。

云瑶开心地笑了,莫白也开心地笑了,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起。莫白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成为山上的那—棵松树,永远守护在云瑶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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