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何处寻?入职沐东风。
八、沐东风2
结束了短暂的岗前培训,所有新工人都安排到生产第一线上班。东风井、洛市井、东风小井和掘进队都进了许多新人。而我被分配到了东风煤矿东风井采煤一工区,与我一同到一工区的还有余忠民,李国庆、周友平、肖明、涂国瑞、徐金根、阎森、丁根平,熊柏进、李国良、任小华等十几人,我们同属于采煤小工。
东风井有三个采煤工区,分为三班作业,一个工区上一个班,日班上午8点到下午4点,中班下午4点到晚上12点,晚班是晚上12点到早上8点,10天一换班。
彼时的东风井一片繁忙景象,井下与地面联络的信号铃声,矿车升井时与罐笼发出的撞击声,绞车运行天轮旋转的轰鸣声,煤车与铁轨的磨擦声,矿车翻斗的卸煤声统统有节奏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气势恢弘的矿区交响乐。
东风井主井入囗在北边山坡,安全起见,工人们下上班都不允许坐罐笼,而是从斜井一步步走下去。再次下井,我们已是实实在在的采煤工人了,头戴矿帽,腰间扎着皮带,在井口充电房领了一盏矿灯,蓄电池挎在腰间,一根电线连着矿灯顶在头上,一步一步踩着台阶,沿着滴水的巷道向井下纵深走去,身旁一条通风管一直延伸到井下,头上的矿灯照射在灰暗的巷道壁上显得闪闪发亮。
当我沿着台阶一步步迈进地层深处,内心发出深深的感慨,我想很古很古的时候,这里可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也可能是一片汪洋大海,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经过地壳运动,不断的起伏跌宕,形成了现在的煤层,大自然的造化真是鬼斧神功,细思极恐,但也觉得奇妙至极!
一工区区长名叫徐恒荣,是矿里的劳模,他不苟言谈,作风踏实,抡电钻,扛坑木,架巷道都冲在一线,十分令人信服。 副区长熊炳根年长一些,个子不高但声音洪亮,抓安全管生产,不断地在现场发出指令。熊法国副区长,长得敦敦实实,留着一排小胡子,精力旺盛,幽默风趣,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工,也是让我敬佩的同事。
刚下井,小工只能在安全巷道待命,大工们则忙着在工作面打炮眼,填雷管,这既是力气活更是技术活,因为当年的煤矿还不是机械化作业,每个炮眼都是人工开凿,一次要钻几十个炮眼。一切就绪,所有人撤离到安全地带之后,只听见一声令下放炮工按下按钮,接着工作面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然后是浓烟滚滚,煤尘飞扬。
烟雾消退以后,我们小工们鱼贯而入,拉着铁拖箕冲进工作面,然后,背着满满的原煤出来,顺着巷道把煤炭送到运输电溜子上,工作面的巷道比较狭窄,期间还要穿过几个坡口,走几个下山,走下山要控制铁拖箕防止滑行,拉了一趟又接着返回工作面继续运煤。几十个来回之后工作面的煤炭渐渐运完,大工们又忙碌起来,用坑木在清空的工作面架起了棚子。开始了第二轮钻炮眼,填雷管。一个班下来大约只能放上两三炮。下班之前,工作面必须清理的干干净净才能交班。
我们这十几个新工人每天的分工也不尽相同,除了运输小工以外,有的在巷道最下面装煤炭,并把一车车满载原煤的矿车送到罐笼处等待提升上井,有的处理电溜子旁散落的煤炭,有的挂头门,有的在地面接应矿车,把煤炭送至煤场。在井下还不时有瓦斯安全员前来检测瓦斯浓度,有机电工来查看机械设备运行情况,有电溜子工监控传动装置正常运转,但他们不是一工区的。
新工人中虽然有好几个是当时县里领导干部的子女,但丝毫没有特殊化,一样在井下摸爬滚打。 几十年过去了,在我文中开始提到的一起分到一工区的同事️中,我知道的竟有三人因病相继离世,他们是李国庆(曾任经委生产科长和丰城地铁总公司经理、书记,),阎森(原工商银行司机),涂国瑞(原煤炭局下属公司负责人)。在此,对这些同时入职,一条巷道中曾经同甘共苦的同事,表示深深的怀念!
在井下工作到一半时间,食堂的师傅会给当班工人送来馒头,每人两个,每个馒头有两个拳头大小,大家虽然头上是汗水,脸上是煤尘,但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边运煤,一边吃馒头,感觉这种大大的棕色馒头真是好吃。
我很敬佩我的矿工同事,我感受到他们的真诚和善良,目睹了他们的付出与担当。印象较深的,记得当时我们小工班班长是徐万根,虽然个子不大,但对我们这些新工人很是关照,重活累活总是自己上,几个工区长也是身先士卒,处处起表率作用。与我同一宿舍的是两位大工(名字记不起了),一个是老滕(圳头人),一个是大苟(桥东人)。在农村,两人都是10分的劳动力,他们是家中的顶梁柱,也是煤矿的主力军。平时我与他们一起下井,晚上又在一个房间聊天,有时拉家常,有时讲故事,很是投缘,非常融洽。
工区老工人好多均已成家,他们的家属都在农村,有时家属前来探亲,没有住处,都是把蚊帐拉下来,各睡各的,让我们这些新工人有些尴尬,时间一长都见怪不怪了。
人们常说,经历了严寒的人才知道阳光的温暖,我觉得,经历了百米井下煤层深处体验的人更懂得珍惜生命,热爱光明,有时觉得能够吸收到新鲜空气都是幸福的。
照片说明:1978年3月下旬,县文化馆刘耕发老师来东风井采访一工区徐恒荣区长,他是矿劳模,也是县劳模,因此,拍了一组矿工的工作照,也给我留下了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