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跨越了千山万山,没能跨越家乡的那座山。我曾以为再不会思念的地方,却时常周游在无眠的每个夜晚,目光所至的每个白天。
原来高考后的暑假,说漫长,却也没那么漫长。短暂到没能让我拿下驾驶证,也没能减肥成功。当我与高考有关的一切告一段落,才真正开始自己的生活。大多数时间我住在奶奶家,无聊充斥着生活的每个片段。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我执拗的穿了两个多月的裙子,没错,从6月10号一直穿到有点冷了的九月十号;再没有剪过一根头发,虽然没有任何的造型可言;换了好几个色号的口红,虽然也没能选出最适合自己的那个。只是不想再被任何事情所定义,我想变成我。
在那个格外轻松的夏天,我还是保持着原有的习惯,起床会自然而然的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整理床单,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看见单词就下意识的在脑海里默念几遍,试图记住。
白天无聊的时候,就练习做了很多很想吃的菜,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一扫而光的。麻辣烫,打卤面,过桥米线,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失败了无数次的烧茄子。洗碗是烦人的活计,不过因为我做饭,洗碗对弟弟妹妹来说变得义不容辞。无聊的夜里,三个人一起打着手电筒去买零食,也说不清到底是怕狗怕鬼还是怕人,手机界面上总先按好家人的号码;一路上也总得聊聊天驱逐恐惧。
白天有事的时候,一般是去妈妈店里帮忙卖东西。穿好裙子,步行十几分钟去店里。一路上遇不见几个人,只能和倔强的大树作伴,清澈的河水时而倒映出飞扬的裙摆。
就在那个神奇的假期,我们终于实现了一家人去游玩的承诺。短暂的只有两天的时间,并且以玩吐了的海盗船结束,未免让我觉得有点不尽兴了。
那么,我是不是忘记讲了。
原来,高考过后的暑假那么短暂,短暂到没能让我厌倦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小镇上,看似枯燥的生活。
我怎么能忘记啊。最炎热的时候选择去练车,爸爸每天很早就给我做好早饭,开车送我去驾校,打开车窗吹进的风格外清凉,还带着街边油炸早点的香气。怎么能忘记,去小店里挑选的每一条从没有尝试过的,不同风格的裙子,下午的阳光照在试衣镜上,波光粼粼的原来是我自己。我想起自己没有形状的头发,短到被风扬不起,却永远那么清爽丝滑,跳跃在我存在的每一个地方。开始穿裙子后,涂好口红得到小镇上那么多叔叔阿姨真诚的夸赞。那一刻我的骄傲,飘逸在每个裙摆。
很难忘记,住在奶奶家,每个起床后的清晨,抬眼看到窗外的枣树叶子,嫩绿嫩绿,像更高远的湛蓝天空伸展。远处红色瓦片组成的屋顶,像是波浪一样翻滚。我再没忘记那些天清晨的空气,是带着青山,枣树,月季,泥土的清香味道。
每一道用心做过的菜品,我没记住胳膊上被烫的油点子,没记住勺子把的热,没记住处理食材的繁琐,最后只记住了蒸饭更好的比例,记住了弟弟妹妹大口吃饭的样子,他们边吃边给我说,姐你做饭真好吃。去买零食的每个晚上,恐惧早已抛之脑后,剩下的只有一路的欢笑,还有最后一起看电影,分享零食的美好。
我还记得爸爸做饭特别好吃,水煮肉片,醋溜长豆芽,小炒油豆角,炖排骨,土豆炖豆角,倭瓜炖螃蟹,哪怕就是一个拍黄瓜,都好吃到一点不剩。记得妈妈经常煮大虾,炒花蛤,蒸螃蟹和生蚝。她总是在一家人快快乐乐聊天的时候,不停的剥虾,放到每个人的碗里。家里的蒸米饭,刚开锅的氤氲雾气,盛到碗里的晶莹剔透,真的永远都忘不了。
记得短短的两天,我们去玩了很多没有试过的东西,彩虹滑道,旋转木马,激流勇进,最后在上了一次海盗船后,没能有力气参加篝火晚会。可是第二天我们还是去打卡了那家期盼很久的烤肉自助,最后因喝了太多的汇源果汁而吃不下已经烤好的烤肉。
时过境迁,窗外的蓝天还是蓝天。妈妈打来视频电话的时候,家里正在吃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仅仅是,没有我的加入了。忍不住就湿了眼眶。曾经那么平平常常的一顿饭,都是现在我无数次渴望的幸福。
“寥寥数语见字如面,我的思绪,又何止翻了千重山。”
那个在脑海里默念的单词,是家里卖的一款汤圆的英文,思念牌子的汤圆,英文是m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