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活在凌晨四点,在上海过着莫斯科的时间,拖延症似的翻看那些网络上的碎片成了填补如今生活空洞的唯一方式。我不记得上一次像一个正常人作息是什么时候,但我知道我并不是失眠,只是感觉唯独夜晚可以拥抱我,唯独在夜晚,才感觉活着。
记忆犹新的是上几次连续出现得同样的梦,梦中出现家人和朋友,我一直在叫他们的名字,然后在意识流小说般的场景跳转中逐一和他们聊天,聊一些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话题,无聊中透出的生活感促使我从梦中醒来,好切实的去抓住这种感受,但现实是,中午十二点的时钟,四面的墙壁和空荡荡房间,还有被风吹打的玻璃和树上无名鸟的叫声。突然想到晏殊的词“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我忘记了,现在的生活已经没有可以一觉醒来打招呼的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人有平常的聊天了,也不怎么出家门,曾经迷恋的社交软件在时间的浸泡中如吃了水的手纸一吹就破了,是真找不到可以聊天的人,其次也是怕扰了别人的充实感,这或许就是寂寞加空虚的一种表现方式,感觉除了自己都不孤独。
当我在忧愁自己是否会因为这种过于淡雅的生活方式而导致一些疾病的时候,在偶尔见面的同学饭局上我滔滔不绝的架势让我打消了这份忧虑,我每一次聚会都仿佛要把积攒的语言一下倾吐干净一样,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并没有忘记如何与人交流。只是交流中免不了耳中开始多了世俗的东西,而我又从心底排斥世俗的话题,我觉得人活着免不了世俗,但是如果连精神也总是扎在世俗里那就真是俗不可耐了。所以,其实在说不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关系中,友谊显得太脆弱了,于是我们试图用饭局来粘合缝隙,因为食物远远比人有味的多。
上次看到赫恩曼尼的一句话,“少年真正成人的那一刻,大概就是,对于你的家人,你会时不时惦记,想念,渴望从他们那里得到抚慰,害怕他们哪天离开人世。他们成为你梦境的常客,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你却无比清楚:纵然爱他们,却再无法同他们心无芥蒂地谈论,或长久地生活在一起。”但好在我并没有心存芥蒂,也没有那么悲情的乡愁。只不过孤独就此拉开序幕,人们在离家的那一刻就宣告了孤独的开始,我记得我是个孤独感很严重的人,在中学的时候总是为此二表现的矫情,但仔细想来那时的我并不孤独,只是孤独感夹杂生活中的小问题在作祟。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孤独这种东西,人人都有,它就像缠绕在你身上的粘人鬼,你若是触摸它,变成了矫情,你若是不碰它,就成了冷漠。但是慢慢年纪变大,虽然孤独开始正式迈入生活,但是我却不好意思矫情了。
从来到世上感受孤独到离开父母走进孤独再到摆脱孤独成为别人依靠的故土,我想这或许就是一生孤独要走的路程。我总是嘴上逞强说着不想谈恋爱或者顺其自然,但其实我很羡慕那些摆脱孤独走入爱情的人们,我常常感觉他们已经走入了人生的下一阶段,而我还在上一阶段停留并且还假装无所谓。但是这无可奈何,因为在爱情中,我太偏执了,我只倾心于我追求的人,面对其他的人我总是会考虑我是否真的有那么喜欢,喜欢到足矣成双配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为她浪费时间,为她消耗热情,为她产生相守一生的冲动。如果没有,我不敢踏入爱情,我爱的也好,爱我的也好,我都在审视,我害怕一拍两散,这是我家庭的毛病,也是我的阴影。但是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我这种心态可能就是注定孤独,就像是坚守在孤独里的守林人,从来不动摇立场。有时候我也奇怪,我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为什么会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顽石一样,但是渐渐也接受现实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坚守自我,一步不离,我就是这样吧,也算有利有弊,弊就是棱角分明、嫉恶如仇、死心眼子,利就是可以轻松的把控自己不去做任何不对的事,也多亏这样,我现在一不喝酒,二不抽烟,三不纹身,四不逛夜场,除了穿着打扮像一个主流浪人,其余都是古板派,人送外号“老艺人”。
不过,我想孤独终究会有去处,就像我乐于去关注的各种兴趣爱好都能让我暂时充实起来。而那些微博也好,空间也好,发动态和别人点赞都成为了我在当代社会排解空虚和孤独的缓冲剂。就像餐桌上每一道不同味道的菜,缺一不可,都有各自得故事,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这每一种味道都要尝尝。关于这四散在人间的孤独,我一直相信,顽固的相信,有一天会有人带着她独一份的孤独与你一起肆散人间。
上海的天亮的太早,夜晚紧拥的双臂渐渐松开,我知道我要“死亡了”,死了就不会孤独了,在白日下,人们都是充实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