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
黑脸是个劳工中介,韩文名叫김기석,按发音可能是金基石,或者是金鸡硕。黑脸则是他在民工界的绰号,一是他脸真的黑,二是他常常拖工资。
我之前并不知道黑脸在民工界的名声,第二年的暑假,有人介绍给我说他那有夜班上,我就屁颠屁颠地钻进他的小面包车里了。
黑脸自己开了个小包装作坊,夜班只有6个人:两个越南姑娘、一对东北留学生情侣、我加上一个管事的韩国大妈。我似乎带有“中老年妇女之友”的神奇光环,常常得到大妈们的照顾。这个大妈也不例外,对我问寒问暖,常常带零食给我,早上下班还买牛奶给我带走。越南姑娘还算秀色可餐,东北情侣则整晚和我唠嗑,工作的确轻松,我是很乐意做下去的。但是半个月后黑脸告诉我没夜班上了,我只好和他对了下工时,去找了别的工作。
到了第二个月的发薪日,我没看到钱。我打电话给黑脸,他很诚恳地说:“算好马上给。”老子信了他的邪,等了下去。两天三天四天五天,每天都是“明天就给”,之后索性不接电话了。
到了第20天,我提前下了班,早早来到黑脸拉人的路口伏击。老天保佑,他来了。
他的车一停下,我立马从路边窜出,拉开车门做到副驾驶上,盯着他的脸吐出一个字“钱”。他愣了愣神,似乎在想我是谁,然后又说出了那句“明天就给”。我看了他几秒,一字一字说:“我每个小时都算过了,你别想少我的钱”,接着把写着我存折号的纸拍在油表上,下了车。
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了钱,多了5万韩币。我打电话通知那对东北情侣,因为他们也没拿到钱。“看来我要让他出点血”,这是东北大哥的原话。
秋去冬来,寒假我去打工时找了个新的工厂,和厂里的黑工们聊天时说起了这件事。“那家伙就是黑脸啊,心眼可坏了”,“他就给这个厂送货,也许你还能见到他。”
果不其然,我在车间里遇到了黑脸。我用韩语问了他一声好,然后用中文接了句“艹你妈”。
他用手抓了抓头,呵呵地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