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1925 年写过《伤逝》。
我在 2005 年读过。
中间隔了 80 年。
子君那单纯可怜的模样，她聆听涓生说话时，眼睛里闪耀着吹动的光芒。
她对生活，对爱情是多么憧憬啊！
可是，后来，最终，她摘回枯槐树的新叶，她忙碌地去做饭，直到无米下炊。
还有，她不得不和官太太为油鸡等琐屑事而争吵，还有那只她取名为阿随的，瘦骨嶙峋的小狗。
被遗忘在偏僻里的记忆，是这样地寂静和空虚。
就像我的 2005，2012，2019 。
生物学上说，人的细胞每隔 7 年就会全部死亡并重生一次。
我想，我的 1995 也是寂寞空虚的。只是，那时候我还太小，没有留下深刻的痛苦的记忆。
2005 年那个冬天，雪花是那么的飞扬，在教室的窗外飘舞。
我心中飞扬的是隔壁班的姑娘。那么清纯美丽的模样。
2012 年的冬天，我竟然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年，是那么的痛苦和悲伤，又那么地期待和向往。那个时候的我，稚嫩的肩膀，还未能担起生活的沧桑。
2019 年的冬天，人生竟也彷徨。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正当而立之年，好惑。惑的是，难道人生就如此这样？
午后的阳光正好，银杏叶儿铺满地，金黄。
我心惆怅。
2019 年，伤冬。过去一年的时光，我竟完全毫无印象。
除了工作上的忙碌匆忙，凌晨的路灯光，高悬空中的地铁高架，还有那昏黄或黄的尘土与坑坑洼洼的路桩。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也没有跟诗神缪斯对话。
是的，人生也必须时常更新，生长，创造。
如果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发霉，腐败，死亡。
“安宁和幸福是要凝固的，永久是这样的安宁和幸福。”
我的心，是那么的焦虑，抑郁和恐慌。
我不知道在恐慌焦虑什么，也不知道在抑郁着什么。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虚无与空虚？
物理学告诉我们，整个的宇宙竟也是巨大的虚空呢。
难道我的人生，也是这样？
“我想，生活的路还很多，——但是，现在这样也还是不行的。”
“冰的针刺着我的灵魂，使我永远苦于麻木的疼痛。生活的路还很多，我也还没有忘却翅子的扇动，我想。”
“四围是广大的空虚，还有死的寂静。死于无爱的人们的眼前的黑暗，我仿佛一一看见，还听得一切苦闷和绝望的挣扎的声音。我还期待着新的东西到来，无名的，意外的。但一天一天，无非是死的寂静。”
“那时使我希望，欢欣，爱，生活的，却全都逝去了，只有一个虚空，我用真实去换来的虚空存在。”
“新的生路还很多，我必须跨进去，因为我还活着。但我还不知道怎样跨出那第一步。有时，仿佛看见那生路就像一条灰白的长蛇，自己蜿蜒地向我奔来，我等着，等着，看看临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里了。”
冬的夜，还是那么长。
我不能继续再伤冬，虚空于新的生路。
冬的夜，竟还是那么长。
“我活着，我总得向着新的生路跨出去。”
“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
2019.12.15 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