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新学期的第一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班级里新来了个转校生,她叫小雪,瘦小的个子,留着齐耳的短发,整洁的衣装,清新夺目。“大家好,我叫小雪!从五十公里外的小韩村转来。”小雪用她清脆的嗓音向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大的眼睛,阳光般的微笑,骨子透露出了纯洁和善良。

      老师把小雪领到了座位上。一个帅气的男孩子抬起头,作为初次相见的礼貌,小雪微微一笑,就像是穿透心灵的阳光,甜美又温暖。而男孩子似乎对于小雪的到来并不欢迎,男孩子的态度,让小雪觉得心里一颤。(很多年以后,小雪才明白,初次相见的那一瞬间,她阳光灿烂般的微笑已经深深打动了这个男孩儿,而小雪也被他孤傲的帅气深深吸引了,只是一切懂得的太晚了。)

      小雪坐到座位上环顾四周,许多陌生的面孔让她顿感孤单。这时她才发现,和她同桌的不仅是那个高傲的男生,她的左边还坐个女孩儿,原来她是插到了别人的座位中间,怪不得会惹人不高兴,善良的小雪总是能体谅所有人(80年代城镇小学的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

      下课了,同学们三五成群,各自玩着自己的游戏,同桌的女同学很友好的和小雪聊天,这让小雪不再觉得孤单。从同桌那里她也知道了另一位同桌——高山,他是班级里的大班长,清秀帅气,成绩优异,爸爸是这个镇的镇长,妈妈是这个小学的校长,是这个学校里公认的校草。哦,怪不得这么高傲,小雪冲着高山的背影狠狠的嘟囔着:“讨厌这种目中无人的小子”。“老师怎么会安排我和他同桌?老天爷啊,难道因为我是新生就这样欺负我吗?”小雪心里默念着。“从此要和这个魔头一样的同桌,共同学习了吗?”

        一个星期后摸底考试结果出来了,小雪得了全班第一,高山位居第二。一下子让老师和同学们都很震惊,这个看着柔弱的小女生还真是一鸣惊人。可爱的班主任老师,宣布小雪担任班级的学习委员。这让小雪觉得更加突然,虽然小雪一直学习成绩不错,可初来乍到的,同学会不会不服气?肯定会,高山似乎更加的“仇视”这个突然之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夺走了他第一的位置。

      不久,班级里重新调整了座位,然而小雪还是没有幸免,那个善良的女孩调走了,只留下了小雪和高山。也许老师是想让班长和学习委员更好的开展工作吧,也许不是冤家不聚头吧,也许同桌的故事里都有个魔头吧,也许……

       这个高傲的高山,还真的是霸气十足,对于新来的小雪没有一点同情心和怜爱之心。也是,太小了才十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怜香惜玉?霸道的高山先是在书桌上画上了所谓的三八线(70后80后的同学们都经历过吧),善良的小雪有些不理解了?好吧,定了规矩就遵守吧。每天甚至每节课,小雪和高山还是会在界线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小雪时常会被冤枉的不知所措,留下委屈的眼泪,而胜利的一方,却总是沾沾自喜。

      从此,教室里不断发生着以强欺弱的事。自习课上,班长高山总要发挥他的作用,“某某同学又说话了,不认真自习,提出警告,再犯错误就记名字了!”。说完,高山坐下,摆弄着自己的玩具,要么弄本小人书翻翻。小雪觉得,班长首先应该以身作则,为什么规矩总是给别人定的?于是矛盾又开始了。结果也可想而知,还是以霸道的高山胜利告终。也奇怪,这样霸道不讲理的班长大家也会服气,还总有一些跟屁虫跟在高山后面,让他一副大哥的模样,耀武扬威。更多时候是莫名其妙的吵嘴,争论着谁对了,谁错了?其实还真的搞不清是谁对了错了。

      吵吵闹闹,争论不断,几节课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放学了,小雪和高山有说有笑,相伴一同回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说着各种趣事。小雪有时也会奇怪,那个霸道无理取闹的高山似乎换了个人,他变得幽默风趣。所以童年才会被大家冠以“天真,无邪”的修饰词,的确,童年时期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猜忌和妒忌,彼此真诚相待,即便是打闹和争吵也最后变成了玩耍。

       第二天恶作剧还是会继续,小雪和同学们跳皮筋,跳绳……高山都会跑过来捣乱,不是把小雪撞倒,就是把皮筋弄乱,要么混进跳绳的队伍,总之,课间十分钟也不消停。好吧,小雪再也不和同学们做游戏了,只好坐在座位上哪也不去,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小雪和高山的成绩始终是班级的前两名,不分上下。高山的文采出众,他的作文总被作为范文进行讲评,每次小雪都被高山的文章深深的吸引着,忘记了他是那个没事挑刺,鸡蛋里挑骨头的无理小子了。每次班级或是学校的活动,也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背诵稿子高山可是一丝不苟,此时的他也不再是那个调皮霸道的男孩了,他的记忆力也是超强,小雪总是拖他的后腿,每次放学后,高山都要陪她留在学校背稿子。慢慢的,没有稿子背的时候,他们俩也不约而同的找个理由最后走。

      这天下课,教室里传出女孩子的尖叫声和哭声,又是小雪,她的文具盒里莫名其妙的有只毛毛虫,她最怕毛毛虫了,这次真是吓得不轻。而高山却乐得前仰后合,一副得意忘形的胜利者模样。小雪的手吓得发抖,有些惊慌失措,哭声也变了调儿。同学们赶紧过来将毛毛虫拿走,一边安慰着小雪一边责怪高山的无理取闹。也许是上帝知道小雪受了太多的“委屈”,高山的行为被老师知道了,不久老师将这两个“冤家”分开了。

       有了新的同桌,再也没有了恶作剧,没有莫名的吵闹了,彼此的新同桌都变得乖巧了。小雪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了,“怎么了,难道自己是个“受孽狂”吗,没有人折磨还不好吗?”小雪对自己的心理琢磨不透!上课时,眼睛会不自觉的瞥向高山,好奇他在做什么?眼神飘过去时也总会碰上他的目光,顿时觉得心跳加速,脸颊通红,此时的小雪不懂是为什么,也不曾去想这是为什么,一切就是那么自然产生。总之是怪怪的,从此她不敢和高山多说一句话,放学之后也不再敢相伴而行了。高山也变得“乖巧”了,不再彰显他霸气的一面了。

       渐渐的,小雪开始讨厌高山,讨厌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讨厌他和别的女孩子说话,讨厌他看她的眼神,那会让她紧张。她会嫉妒,嫉妒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嫉妒比她家境好的女孩子,她也讨厌自己,说不清理由的。原本自信、阳光的小雪突然觉得孤独,尽管身边有很多同学和朋友陪伴,但是她不再快乐。小雪总是莫名的盼望着班级或学校组织活动,有高山的地方,就有小雪的笑声。

       转眼间,小学毕业了,小雪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初中,但这并没有让她高兴,因为,高山和她不在一个班级了。小雪家通往学校的路,要经过高山的家,他们总是“不期而遇”,却不是并肩而行,小雪在前面走,高山跟在后面。小雪会不时的回头望望,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淡淡的一笑,彼此心里确是甜甜的。

       青春期的高山,渐渐变得成熟稳重,也更加威武帅气,挺拔的身姿,俊俏的脸庞,冷酷的眼神,就是那种小说中的高冷帅吧。性格却变得更加目中无人,表情越来越冷漠,似乎经历了岁月的沧桑,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高山的朋友也越来越少,他不再喜欢身边有跟屁虫,经常独来独往。小雪想也许他身边优秀的女孩子太多了吧,所以他变得更加盛气凌人,这让小雪有些的恐惧和不安。自己还是那个矮小,单纯,普通的女孩,她没有办法走出这种阴影,性格变得有些孤僻,冷漠了。每天都沉浸在学习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少。

       三年的初中生活,就这样若近若离的渡过,回味起来是那样的青涩。小雪顺其自然的升入高中,而一向成绩优异的高山中考竟然落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从此高山和小雪之间也拉开了距离,空间的距离是拉也拉不近的。中考的失利,小雪的离开,让高山承受了重重的一击,过去所有的一切不堪回首,他警告自己不能给自己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只有向前,努力的向小雪的方向迈进。

     一年后,他们在同一所高中再次相遇了,那天,是小雪接的高山入学,因为是老同学,老朋友吧,小雪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别管是什么理由,都让高山兴奋不已,终于又可以见面了,尽管不能每时每刻,尽管不能每日每天。偶尔校园中得相遇,还是微微一笑,点点头,可一切都都是那样美好。

       高中的学习紧张忙碌,时间也就变得匆匆不可追,眨眼间,小雪要高考了。高山意识到,将再次面临和小雪的分离,而这次的分别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争取到再次相聚,他无法预料。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又会遇到怎样的抉择和考验,这些让高山平生第一次感到危机的到来。他不能等待命运的裁判,要做自己的主宰,于是,高山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情感埋入到文字中,交给小雪。字里行间无不倾诉着小雪的心声,此刻的共鸣让小雪热泪盈眶,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然而冷静下来,面对高山,小雪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对于单纯的小雪而言,一直按部就班的学习,始终是优秀的学生,没有受过挫折。面对未来的抉择,她很茫然,对于她和高山的未来更是不知所措,感情的执着是否经得起现实的考验,小雪没有自信,她怕失败,怕失败后的颓丧,怕失败淹没了曾经的美好。懦弱自卑的小雪流着眼泪,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留下高山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和无助。

       从此高山和小雪的生活再也没有交集,只能在彼此的心里,还能留有曾经的美好和幸福。很多年之后,小雪说她总是做着同样的梦,梦中她在寻找一个人的身影,可总是找不到。是啊,失去的时光无法再找回,留下只能是遗憾和回忆,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沉醉,她和他只能相忘于江湖,把回忆当做小菜,随酒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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