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私奔
我叫来管刑罚的校尉,吩咐道:“给爷十军棍,爷要喝酒。”
送亲路上,不得饮酒,若有人想喝,先打十军棍再说。姐是送亲特使,姐得守规矩。
这校尉犹豫了一下,就在我的催促声中将我按在条凳上结结实实打了二十军棍:大唐有规矩,主帅犯错,加倍处罚。
这是待姐挨完十下,发现对方还在接着打时,校尉低声告诉姐的。打是姐自己要挨的,姐除了继续挨打,还能说什么?
挨完打了,站到石桌前去喝酒。
既然姐挨了这二十下军棍,同样在庭院中喝酒的阿布,不能免,一样被按着打了二十棍子。唯一区别是,姐挨完打,还能站在院子里喝酒,阿布挨完打,就只能趴着了。
介个,我说兄弟们做弊咱是不是做得像样点?
阿布也算得上是个男人,趴归趴,酒照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懒次花丛未取业,半缘修道半缘君。”
三杯浊酒下肚,脑子又烧了起来,嘴里,随口吟着元稹这首悼念亡妻的诗。
李菁接过酒壶,也痛饮了起来。送亲名单里没有他,他喝酒,不用挨打。姐哪会便宜他,当然是要抢着喝的,抢来抢去,不觉就喝得有点多了。浆糊脑袋又沸腾了起来,舌头也开始大了。银铃一看这苗头不对,立时派了人去告诉秋雨。
房间里,阿蕾与文秀紧紧拥着,不肯言说。文秀想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这只是徒劳。不一会,秋雨急忙忙跑了进来,说:“公主殿下,二位皇子和阿布王子在外面喝上了,银枫公子让你们赶紧出去个人管管三殿下……”
阿蕾立时止了泪,嗓子还没有恢复过来,还有点哭腔,和文秀一起发问:“你说什么,三殿下在喝酒?”
见秋雨点了下头,两人立时抹了下脸,就急忙忙跑了出去,秋雨想提醒阿蕾她的妆花了,见她急匆匆出去,也急忙忙追出来。
出来时,我正在院子里,高声吟诵白居易的《长恨歌》,刚吟道“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见我已经醉意薰然,这两个姐姐怕我做出什么穿帮的举动来,立时吩咐小太监过来架了我,要送我回房间去。
姐诗兴大发,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文秀过来扶了我,掐在我的腰上,俯在耳边说:“不许再闹了!”
我反手扶在文秀的纤腰上,正要说什么,阿蛮公主已经不甘示弱的也凑了过来,她凑到一半,目光注视在阿蕾面上,扶我的手上就缓了一缓。
阿蕾看着阿蛮公主带着疑惑的目光,吩咐秋雨打水。我以为她是想让我醒酒,大着舌头说爷没醉,她面无表情的吩咐银铃将我打晕了扛回房间去,银铃立时照办了。
秋雨打来水,阿蕾当着所有的人净面,精巧秀美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肌肤上,右眼下那一块紫色的斑痕分外醒目。
阿蛮掩了唇,露出几分好可惜的神色。
李菁的心,开始疼了起来。
阿蕾在众人侧目中,行到正趴在条凳上继续饮酒的阿布王子身前,屈膝俯身,放低身子,与阿布平视,她问:“如今见着我的样子,你还会向皇上求娶我么?”
阿布无限怜有的目光落在阿蕾面上,说:“你真美!”
阿蕾露出略凄婉的笑,阿布不待她说话,接着说:“你若介意,我帮你抹去它便是。你若不介意,我便日日为你描绘。紫色的喇叭花,你见过没?要不明天我帮你描一朵喇叭花?”
阿布伸向阿蕾欲触碰她那块紫色疤痕的手,被李菁挡住。众人眼一花,在一众低呼中,阿蕾身子一轻,被李菁打横抱了,几下起伏,便自驿站消失了。当先追出去的一条白色人影,是文秀,第二条粉色的,是秋雨。
其他人欲追,阿布说:“不要追了,放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