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热,外面修路的机器轰鸣声还是让人无法全心入睡。我刚刚刷过碗,像你一样,把筷子搓出声来。每次爸妈都说,轻轻擦拭就好,可我坚持要搓出声响。他们不知道我对这种刷碗方式的坚持,源于你。
如今我生活在你生活过的地方,做你做过的事:做饭、刷碗以及一个人坐着想很多事情。当今天中午和爷爷吃饭时,看着他费力地摘掉豆角上的筋时,我在想如果你在的话,他会不会抱怨你豆角摘的一点也不干净。然后一瞬间,真的就是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你的孤独,然后不可抑制地想你。
你生来孤独。也敏感、要强。你的每个孩子都或多或少遗传了你的性格。大爷心细,二大爷任性,姑姑好强,爸爸脆弱。然而一直都不喜欢你这些性格的我也无法逃避某些方面已经像你的事实。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其中的时间早已足够我们彼此渗透到对方生活的各个角落。没错,到最后,我也有像你一样,敏感,多愁,任性。即便你不在,这些东西也会顽强活在我身上,如影随形。
爸爸总是让我陪你,可那时我沉迷自己的小天地,宁可自己待着。我记得,每次和你说很多话,不管是什么,你都会很开心。没有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就会坐在小凳上,看着窗外,想很多事情。你始终都是孤独的。你不愿意像其他老年人一样出去热切攀谈,你只囿于空荡的屋子里。而我每每孤独的时候,都会想起你,你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又是一年高考季。青春片里的少男少女们肆意享受着青春的狂欢,周围的学弟学妹们激动地等待着录取通知书,等待着人生中又一个黎明的到来。而我的高考,伴随的只有痛苦,失去你的痛苦。猝不及防,突如其来,说的都是你啊。自此那天以后,厨房里再也没有你的身影,饭桌上再也没有你的问候,窗户前再也没有你的目送。我从没见到我爸那么无助过,就像我从未想到你会突然离开。我这个人,总是侥幸着,总是会把事情想的太好。我没办法安心上学,可也没有勇气去看你,听我妈的话是对的,要不然都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我摸着你的手,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想让你醒来。如果你醒来,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可你没有,可我们也知道你不想走。你凭借最后的意识咬了爸爸的手指,等待着千里之外的大哥赶来才驾鹤西去。这一次,你要强却无能为力。纵使这人世间你有太多牵挂,也无力抵抗残酷的命运。
我早已泪流满面。你会看到吗?我一直相信,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再受苦,幸福,安康。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想念我们,保佑我们。可还是很想你还在呢,那样我会一直陪伴你,我们一起喝茶赏花,你为我编好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