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际的漫天飞雪里,我们缓慢行走着,皑皑白毯之上留下一串串脚印,落下的雪花渐渐又盖住了浅浅的痕迹,无尽的原野上,仿佛无法留下人间烟火。我们就这样走着,从北方出发,雪落无痕,渐行渐远。
于是,在某一天,我们身上的雪花再也抖落不下来,抬起头,双眸一阵刺痛,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钻出了一束强光,逐渐散开来,整个天际像是舞台拉开帷幕一般展现出一种深邃的画布,那是一种一眼望不尽的蓝,我们纷纷低下了头,这时,行伍里的一个男孩跑出来朝着天空感叹了两声,“这就是南方么?我们还是到了这里啊。”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议论声在一座山谷里反复碰撞再传播回来,有的人很兴奋,有的人很忐忑,还有的人因无知而恐惧.....远处的一个男孩,背着红色书包,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面无表情,好像与这个浩浩荡荡的大行伍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背着红书包的那个男孩突然脸色一变,紧接是惊恐的神情,整个过程像是一幅动态的照片。之后传来一声呼喊,似乎要把这深邃得可怕的蓝天撕开个口子。人群里隐隐冒出几双呆滞的眼睛,队伍仍在前进。
“救命啊,救命啊......”声音慢慢地融于天地间,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仍有些人凑过去,还有的人议论纷纷。
短暂的喧闹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人们继续走着,就这样走着,也不知道前往何方。身后的黑洞在吞噬着一切,男孩还在下坠,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一
黑,还是双眼发黑,小北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感觉四肢已经和躯干粘在了一起,双腿仍在不停地打颤。咬了咬牙,他用尽最后一股力气挺直身子,汗水从帽檐滴落下来,透过缕缕阳光折射出异样的光芒。一阵凉风拂过,令人心生疲意。站在前排的小北忽然重重倒下。地上的汗水和血融在了一起,淡淡地在地砖上浸渗,他的嘴角挂着笑,细架眼镜摔成了几半,眉间的伤口依稀可见,汩汩流动着鲜红的液体。队伍里发出了一股骚动,黑影叠叠,很快把小北包围了起来,又很快散开。
校医室里,小北躺在床上,医生娴熟地将枕头扎进皮肤。大约十分钟后,小北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睁开眼睛。
“这是在哪里啊?”
“你在训练的时候晕倒了,教官把你送来的”。身旁的医生不在意地答道。
几个同学冲进校医室,大汗淋漓的看着床上的小北,眉间的伤痕已经被白色纱布紧紧遮住,隐约还能看到一道血痕。一个瘦高黝黑的同学看着他,脸色好像很难看。教官在一旁不说话,但是从他的目光里却透露出一丝焦灼。三个室友,阿强,小向和小伟向校医询问着小北的伤情, 听到没有什么大碍后,掏出手机在一旁低着头不再说什么了。校医室里死一般的沉寂。
“小北!你怎么回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班主任老师,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北,遗憾与无奈的神情显得让人很压抑。
小北仍然把头扭在一旁,用极细的语调答道:“对不起老师,给大家添麻烦了”
“自己问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别老是让别人为你担心,都大学生了,该成熟点了”,班主任老 师和校医短暂询问之后就离开了。
小北的眉头皱了皱,整个医务室里充斥着药水的刺鼻味道。
偷偷把手上的针头拔了下来,小北突然猛地从病床上翻身而起,赤着脚向外奔跑。身后的同学惊恐的向前追去。小北越跑越快,穿过密集的人群,在田径场旁的铁丝网外驻足片刻,在奔跑的身影里寻找,仍然是无果。然后他又跑向和尘湖畔,湖畔的凉椅上空空如也。
远处的图书馆旁,操练的队伍仍在训练,小北放慢了脚步,坐在凉椅上。望着和尘湖平静的水面,远处的后山苍翠依旧,时至正午,阳光在山间密林里往来穿梭,几只水鸟在干涸的滩涂里站着,树梢的鸟鸣依旧是熟悉的旋律。这些熟悉的画面现在却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小北的心。他尝试着在痛苦里麻痹自己,即使没有人懂得。他经历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他忧郁而无神的眼光让人难以忘记。
眺望了很久,他掏出了手机,快速打下了一条文字。
“好累,想家了”,配图里的男孩背着包,拉着行李箱,穿着厚厚的棉袄,走在火车站里。远方是漫天大雪,那雪里透着一种诡异的光芒,那列车仿佛走不到尽头,那车站似乎若隐若现,天地之间,只留下白色一片和行走着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