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最难忘儿时货郎们那一声声悠长悠长的呼唤!
妈妈说,儿时的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根据妈妈的叙述,逐渐补全了我没有记忆时的贪吃经历:刚刚发芽的榆钱,含苞未放的槐米,刚刚满贯的麦粒,都是我的口中之物。妈妈还说,就不能听见门口有货郎的叫卖声,如果听到,非要解一次馋不可,为此没少挨骂,也没少挨打,可是馋瘾丝毫没有因为打骂而减退。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次最惨痛的经历,和一个小姐妹一起去偷人家菜地里的向日葵,没吃到嘴里却被马蜂蛰得鼻青脸肿,好多天都没脸出门;仍然记得每逢村里古会,欢天喜地地拿着两毛钱转遍整个会场,看到任何一种小吃都馋得流口水,常常埋怨妈妈给的零花钱太少。后来,上学的日子里,光顾的最多的除了教室就是校园里的小卖部,一根冰棍,一包辣条,总能把我的馋虫勾出来,让我垂涎三尺。中师三年,再次回忆起来,最多的不是青葱岁月里的努力,而是寒风里和朋友一边走一边吃烧饼加菜,或者深夜里的几根羊肉串,依然记得小食堂里师傅们充满诱惑的吆喝声,更是期盼每次离校回家是妈妈做的盼家饭,想家想妈妈也成了我解馋的借口。有了孩子以后,这种馋嘴的爱好更是愈演愈烈,而且有了更加正当的借口,我要给孩子增加营养,于是,孩子长个子长肉的同时,我的体重和腰围也是噌噌噌地上涨,唉,谁让咱是个吃货呢!
然而,当吃货遇上知音,更是高山流逝,相见恨晚了!
这段时间读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深切感受到了七七事变时期北平小市民的爱国情怀,也体会到了老舍对当时北平风俗人情的了解至深,深感“人民艺术家”的美誉实至名归。
不信,你看——
在太平年月里,街上的高摊和地摊,和果店里,都陈列出只有北平人才能一一叫出名字的来的水果。各种各样的葡萄,各种各样的梨,各种各样的苹果,已经叫人够看够闻够吃的人,偏偏又加上那些又好看好闻好吃的北平特有的葫芦形的大枣,清香甜脆的小白梨,像花红那样大的白海棠,还有只供闻香味儿的海棠木瓜,与通体有金星的香槟子,再配上拜月用的,贴着金纸条的枕型西瓜,与黄的红的鸡冠花,可就使人顾不得只去享口福,而是已经辨不清哪一种香味更好闻,哪一种颜色更好看,微微的有些醉意了。
不信,你听——
果贩们的清脆的嗓音唱出有腔调的“果赞”:“唉——一毛钱来耶,你就挑一堆我的小白梨儿,皮儿又嫩,水儿又甜,没有一个虫眼儿,我的小白梨儿耶!”歌声在香气中颤动,给苹果葡萄的静丽配上音乐,使人们的脚步放慢,听着嗅着北平之秋的美丽。
深夜,校园里一片寂静,室友们轻微的鼾声敲打着耳膜,灯光下,看着这样的文字,总不免叫人饥肠辘辘,口水直流了。但也正是这样的文字,让人体会到了一个资深作家的情怀。拥着这样一本书入眠,总是期盼着梦中遇见美食吧!
平凡的日子里,工作生活压力山大时,总会约上一二老友,去品尝心仪的食物,用咀嚼来减轻压力。一次,趁着学生午觉睡着之际,和小妹同事一起去解馋。吃饭是来不及的,只好零食来凑。站在炸鸡排小店的门外,望着各个味道的鸡排图片,香味时时传来,口中顿生津液,恨不得来一场饕餮扫荡。选好之后等待的几分钟是那样漫长,师傅熟练的动作也觉得好慢好慢了,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在灶旁给我们做着美味,我们馋得始终不肯离开的情景了。自然,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是克制了很多,可是那种欲罢不能的冲动,时时挑战着我的自制力。。回学校的路上,终于忍不住的我提议先吃了为快,于是乎,宽宽的大路旁,落英缤纷中,两个年近不惑的女人,彼此嘲笑着对方,开始一场偷嘴吃的竞赛,仿佛瞬间回到了七八岁的年龄,天地万物在美食面前都是那么渺小,这大概也是吃货遇上知音的一种境界吧!
那天去超市,路旁一个卖红薯的大爷,小车上精致地摆放着红薯,看起来皮薄儿,阳光下透着紫盈盈的光来,好几个人围着挑拣,而大爷渲染气氛似的一面讨价还价一面拉开强调吆喝着:“卖红薯嘞,又甜又面嘞红薯嘞,生吃甜嘞,煮吃面嘞,又冇丝儿——”。一口字正腔圆的滑县口音,把他的红薯夸赞的赛过人参,自然也吸引了好多的顾客。后来又一次听到卖红薯大爷的呼唤,那么悠闲,那么圆润,不用回头,猜得出他红薯的好吃来,他的吆喝把红薯都唱甜了。
多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去回味那一碗香味四溢的豆腐脑,去品尝那一串酸甜可口糖葫芦,哪怕只是听听那一声声充满生活味道的呼唤。然后,听听风,看看云,捉捉蝴蝶,就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