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父亲出生在土坯墙内,家中排行老二。那个年代,正是火热的社会主义公社运动时期。火热的是一片盲目的冲动与幻想,肠胃却很冰凉。
爷爷奶奶是“客人”,那一辈从河南逃荒至此的人如是自称。不是土著老陕,加之迁徙至此之地是盐碱地,时常饥肠辘辘是父亲最深的童年记忆。吃不饱,揭不开锅的时候,妇女们会去比较富足的塬上讨饭吃。父亲曾闹着不去上学,屁颠屁颠儿地要和奶奶去要饭吃,一个大白馒头远比书上那些十几年后才有可能兑现的黄金屋、颜如玉实在可靠。
只是吃别人家馒头这事,没有想象那么容易与开心。遇到心善的人家,会好心施舍一些;可是世间险恶,脾性恶劣之人自不会少。那一次,有个人家看在母子衣衫褴褛,又是一穷二白的“滩里人”,不仅不与施舍,还放了狗来咬奶奶与父亲。父亲就要了那一次饭,美好的幻想就破灭了,那一年他大约八岁多,从此再也不异想天开地想去吃别人家的大白馒头了。
男孩的童年都一样,上蹿下跳。父亲小时候,家里有一辆二八大梁自行车,撑走在中庭院子的厨灶外墙上。父亲常常将一只脚跨过去,骑着它玩。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父亲有一次不知道咋搞的,车把戳破了头。奶奶那时正忙着做饭,七月的酷暑,忙碌的农活和烦人的琐事让人变的急躁。奶奶只是听到父亲痛苦嚎叫,以为又闯了祸。甩下手中的厨具,冲出门,看到父亲头上满是鲜血,破口大骂。没有得到心疼,父亲不甘示弱的回击。奶奶立刻抓了一把辣椒面撵着塞入父亲嘴里。大姑在一边劝一边哪瓢舀水帮自己调皮的弟弟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