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12

来生愿做一朵其貌不扬的鲜花。

人潮来去匆匆里,我缄默看风雨卷落一地残红败绿。留心看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每一个人的模样,揣测他们的生平种种。侧耳倾听人语碎碎。在同一个地方待了一个季节,无人问津,却一不小心知晓了每个人的故事。等待秋风来临,然后静静凋零。

来生愿做一尾花色斑斓的游鱼。

每个夜晚我翘首期盼淘气的星子失足落下大海,我将能接触它们平日里我引颈而望的身影。我会睁着永不闭上的眼,看礁石旁来往了多少只拖着一对大钳的螃蟹,看天上飞过几片候鸟的羽毛。偶尔对天空叹息,倾吐出的气泡就打着旋升到海面,旋转成一朵朵追逐着的白色浪花。海风亲昵地用双臂将我高高抛起,想与我嬉戏,却一个不小心让我落到岸边 。于是就此搁浅余生,和大地相濡以沫,看夜晚苍穹的星星。

来生愿做一只去留随意的飞鸟。

懒懒地听迁徙的候鸟数着归期,边舒展双翼片片泛着光亮的羽毛。看天边朝霞红成晚霞,朝阳落作夕阳。兴起就学夸父逐日,大鹏展翅,向西,一直向西,然后停留在朱红屋檐下栖息。某天飞越大海,聆听浪花翻腾时的欢呼,不小心看见一艘碧蓝帆船,船头迎风飘扬着彩旗。于是,它走我追,它停我歇。走走停停,囿于茫茫大海数日,饥渴力竭,双翼变沉,拖着我去拥抱大海。我好像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来生愿做一滴某人的咸涩的眼泪。

平日里躲在角落偷偷窥视那人或喜悦或悲伤的情绪,听听那人无法言说的种种。不亲历样样翻越刀山的劫,不亲尝种种泅渡红尘的苦,只是透过某人的眼睛,将世上甘苦统统纳尽。会疑惑情之一字,会有感世态炎凉。等那人胸中升涌柔软而酸涩肿胀的情绪,我就严阵以待,准备好这一生一次的奉献。我触摸风雨,我呼吸空气,我的身体坠落,溅碎一地。

来生愿做一个朝饮晨露夕食野果的旅人。

行止由心,无惦念之身外物, 无案牍劳形,无金银之忧。 不拘于天地苟合,恣意骋游,或纵马逐风,或乘云奔月,飘飘然似仙乎。今朝看此城芳华,明日赏那处枯叶。而等看惯霜月白花,走倦人事风物,就寻一处安适小镇,在晚风中倚着藤椅,摇着头晃着扇子听隔壁咿咿呀呀的声音婉转上几圈,然后沉沉入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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