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隆冬,老赵走后的第一场大雪。向晚,灰暗的天空飞舞着纤弱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景色壮美。透过玻璃窗看到楼前的空地上,三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穿着红色,紫色,果绿色的羽绒服,在妈妈们的带领下,忙着堆雪人。雪人的鼻子由一小段削尖的胡萝卜做成,眼镜眉毛用黑色彩笔一挥而就,用妈妈的唇笔,为雪人添一个红红的小嘴,请悟空大师借来圣诞老人的小红帽,一位憨态可掬,惟妙惟肖的雪人横空出世,孩子们欢呼雀跃,兴致浓浓。
这是多么熟悉的景致,恍惚间,老赵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心就那么重重地沉了下去,“此情无计可清除”,长叹一声,回到烟火中。“雪越下越大,明儿早上路面结冰,我不能去提水,喝什么?”便拿了水桶,到路边的净水机打水。净水机不远,就在附近,水桶也不重,只有五公斤,落在路上的雪花,也不急着结冰,松松软软,湿湿滑滑。我低着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走。四楼的陈老师正跟孩子们一起把雪人周围清扫干净,一抬头望见我紧张的样子,边走边对我说:“大娘,小心别滑倒,我帮你把水桶提到楼上去。“到我面前,很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水桶上楼去了,我的眼中噙满了泪花。
冬去春来,转眼到了暮春。蛰居在房间里的花草早已厌倦了温室的憋闷,单调,它们伸一伸慵懒的枝条,抖一抖冬日的浮尘,盼望一缕春风的吹拂,一束阳光的温煦,一场春雨的洗润,好把自己装扮得更加清新,更加艳丽。这是花的心愿,也是老赵的嘱托。
选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卯足了劲,来一场一个人的花盆大迁徙。我们家的阳台,是在原来基础上自行扩出去的,有护栏无遮挡。原来的护栏变成了一个隔断,隔断的上半部分是可以推拉的窗户,下半部分是三个固定的相对独立的玻璃窗,连接部分是不锈钢做成的横、竖撑。花盆就是要越过玻璃窗放到外面去,有五、六拾公分高,等于是把花盆搬起来放下去。搬运前,我把两盆疯长的昙花,令箭荷花的叶片,理顺规整后用小绳及铁丝固定好。搬起一个大花盆,足足有三十斤重,举高,举高,再举高,无奈手腕发软,暂时放下,再想新招。拿来一个木质花架,置于面前。把花盆搬起来先放在花架上,调整一下,送向外面,直至理想位置,才肯放手。一盆,两盆……大的,小的……八九盆花草,都到达指定地点,整齐排列,可以让老赵放心了!一丝安然由心而生。我顺手收起花架,歪倒在沙发上,小憩。
次日午休之后,把留守在房间窗台的君子兰,放到外面的阳台。这个花盆看起来不大,没用太大力气就搬起来了,使劲往外放,一把没抓住,瞬间落到下面去,把阳台的玻璃碰碎了,放射状的裂纹占去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十万火急打电话给唐老师,不多会,他带一位工人师傅过来,小心翼翼把破损玻璃拆除,换上新的玻璃。
门铃“嘟,嘟”响起,邻居大姐们的脚步声近了,我急忙把她们迎进门,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一壶下午茶随随便便的开始了。壶里煮的是黑茶,壶中的水沸腾着,袅袅水汽中,一场大妈式的聊天拉开帷幕。我们聊子女,聊二胎,聊做饭,聊养花,聊养生,聊太极,聊唱歌。聊天主题貌似分散,实则只有一个,陪我度过那段难捱的时日。这样的喝茶聊天,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时常被姐姐们的豁达,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所感染,所启迪,所感悟。
包饺子工程进行中!把菜洗净馅子调好,一个电话打过去,王老师来了,她包饺子干脆麻利快,如一阵疾风卷起。这样的情形,不仅王老师反复上演,时有新的成员加入,如刘嫂, 付嫂、杜妹妹都来过。.不止是包饺子吧?当然不是。提纯净水,上楼提重物,往楼道里推电动车……总有人伸出援助之手,这里面有年轻教师,有邻居大嫂,有正在读小学、初中的小男孩,小女孩;还有亲人,同学,朋友,博友的一声亲切的问候,一个关切的眼神,一段时间的陪伴,一则微信的关照,都令我感动不已,难以忘怀。
老赵走后的这段日子,我被深深的爱与关怀淹没了!各种劝慰,安抚和疏导,说的最多的竟是同一句话"好好吃饭“。“好好吃饭”的终极意义就是好好生活。好好生活,我把对老赵的思念封存进珍藏版;浴火重生,迸发自己的“黑色生命力”以更为坚韧的意志和毅力,克服生活中的各种难;专心致志的生活,读书就读书,写字就写字,做饭就做饭,吃饭就吃饭,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
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