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宋怀逸最近很闲,整天正事儿不干。或是到处晃悠,或是躲在屋里,旁人也没瞅出个名堂,都不晓得他在鼓捣些什么。
腊月某日一大早,宋怀逸被父母从床上拉起来并被打发去买茶,他不敢不从,忙不迭地溜出门去。立春之日,乃是宋父宋母二人的结婚纪念日,他没心情待在家里碍眼,出去独自玩耍岂不快哉。
宋怀逸沿着小道走,招招小猫逗逗狗,偶尔与路过的老人搭个话,悠闲得很。美中不足的是,外面温度挺低的,寒意一路畅通透彻骨髓。他拢了拢灰色围巾,望着不远处裹着白色貂裘的魁梧大树。立春了,雪仍旧重的像是要把枝条压弯压断。这天的风也不徐徐,刮的人脸生疼,只能埋怨春风不信守承诺,还让冬日寒风肆意妄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需寻个地方避避风雪。
正行至转角处,一家店装修颇有些旧时茶楼之模样,来了兴趣,驻足店前。
牌匾看着很新,上面书二字:岁居。
宋怀逸看了片刻,觉着有些意思,便抬脚进去。
大堂里长桌长凳茶具等皆是拾掇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看着着实赏心悦目,妥妥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一个伙计走过来,向这年轻人说,“客官,您请坐。”复又笑意吟吟道:“小店一楼做的是茶的生意儿,二楼整了些洋玩意儿,卖的是咖啡,另外还有一件花房。”
宋怀逸诧异:“哟呵,这怪有趣的!”
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经营的店。
宋怀逸还未忘买茶的任务,自己也不上楼,就在茶馆里吃了盏茶,细细看了一遭这四周。别的不说,这装修弄的真是像模像样。从他所坐之处可以看到掌柜的柜台上小小的一盆多肉。同时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侧门外的景象,依稀听到鸟啭声。原是一只鸟停在外面一棵树上歇息。片刻后却又扬首飞走,惟留还在上下摇晃的细长枝条,似乎是要将上面的寒气一股脑抖掉。
宋怀逸吃罢茶后,按照平日父母所爱吃的又买了一包,提在手上。心里想着打道回府,但又止步,沉吟片刻,转了方向复又上楼。
他倒想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万顷星子藏眸中。”
莫名地,宋怀逸抬眼看向那处。只一双眸子撞入心中,好像陷下去一片柔软。
偏那阳光也极爱这双眸子,暖光笼罩着它,将细密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
宋怀逸只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看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就如歌词所写,似乎可以装下万千繁星。
“世间万物略显平庸。”
宋怀逸不觉大厅里偶尔细细的杯子碰撞的声音,眼里心中,只剩下发着光的少年和他温柔的歌声。
02
歌声停止时,那少年微微一笑。宋怀逸呼吸一滞,心脏怦然,迟迟不能回神。
少年一笑,好像眼里的无限柔情都溢出了些,可容下的一江春水也在荡漾。
宋怀逸从前不信一个人的笑能动人心弦,摄人心魄,而如今,眼见却又信了。他的目光随着少年拿起一只箫,看着少年吹着。
他不懂音乐,只是觉得好听,不过感受到一丝忧愁。发觉自己还在门口站着,就又进去,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半撑着脑袋看着演奏台上的少年。
前些日子宋怀逸觉得冬日白色世界太过于单调无趣,突发奇想要去寻一回春。他想看看看看生机勃发、桃红柳绿的春天,把它画下来,在这个未完结的冬天。日后想念时,也能拿出来瞧瞧那个不一样的春。
宋怀逸数十天的找寻未有收获,可刚刚被那少年晃了心神,一念间,他觉得春天被他找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撑着脑袋的人觉得有些困倦,阳光也移到了他的脸上。宋怀逸微微眯着眼,看见那少年从台上下来。方才看了时间,原来已是正午,起身伸了个懒腰,拎着一包茶叶下楼。
待宋怀逸悠哉走出岁居时,那吹箫的少年早已不见影儿了,索性回家蹭二老一顿大餐。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在一条不知名的街上冲出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猝不及防间被塞过好几张传单,宋怀逸有些发懵,发传单这么猛吗?他站在原地许久却只能兀自苦笑。
传单上印写的无非是些婚庆,房,车之类的广告,没意思极了。宋怀逸抽出一张折着纸飞机,看着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一念间,他想若纸飞机真的能安上一对能自由掌控的翅膀,那它将飞往何方。
纸飞机在空中翱翔,突然间撞到个行人,缓缓坠落。糟糕!宋怀逸连忙阔步去查看。却有人上前插过,刚刚被撞的人已了无踪迹,宋怀逸却看到个熟悉身影。前面一人身着长款黑色羽绒服,上前去查看,果真是刚刚的那个少年,心下一动,与他打招呼。
“你好,冒昧打扰一下,我刚刚在岁居那有幸听到您唱的歌儿,觉得甚是好听,想要问一下是什么名字。”宋怀逸觉得这个头开的很生硬,但也无奈,话一出口便也收不回来了。
“歌名是《半纸心事》,”少年答道。
“谢谢。”宋怀逸眨了眨眼,又道,“咱们一天也有两面之缘,不如交个朋友?我叫宋怀逸,怀旧的怀,飘逸的逸。”
“莫惊春,一名音乐生。”
“怪不得,您看着也很专业。”
莫惊春笑了笑,“可以叫我阿春或者惊春,”他用食指关节擦过鼻尖,“称您听着有些不大习惯。”
“好,惊春。”
03
二人又边走边聊了一会儿,停在了家蛋糕店前。
莫惊春走进去取了个蛋糕。宋怀逸问道,“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我的。”
“今日亦为立春,取惊春二字是否就因这日所生?”
“正是,我出生之日是立春,爷爷就从二十四节气歌里取了二字作为我的名字。往后每年生日,也都立春时候过。”
宋怀逸快要到家,就欲与惊春道别。没想到莫惊春竟然邀他同去过生日。宋怀逸本有些为难,但看到对方脸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时,欣然接受。
二人家离得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左右不过几分钟便到了。
意外地,莫惊春家里似乎只他一人。宋怀逸想着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他们初相识也没有备什么礼物,索性将提了一路的一包茶赠予阿春,心里打定主意明年立春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份礼物。
莫惊春收拾准备下厨,宋怀逸挑眉疑问,“你会做饭?”
莫惊春打开冰箱,拿出些食材,“怎么,不像?”
厨房外的人状若打量,似乎思索了几秒,才慢吞吞道,“看着不像。”说完,低声笑了起来。阿春也笑,二人的笑声飘荡在屋内,显得热闹了些。
炒菜声与电视里的声音交叠,莫惊春觉得有些奇妙。今日才认识了怀逸就邀请来一起过生日,又一同傻笑一番,待会儿就同桌而食,大概就是老人口中常说的缘分吧。
两个人闲谈不免聊到岁居,原来那老板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偏要弄点不一样的。别人开茶楼他非要把茶和咖啡混搭;不爱玩常见乐器的,独独选了个吹着容易让人惆怅的音乐的人;经营这两种生意还不够,他甚至还有一间花房,怕是少时就想将这些喜欢的元素合一吧。
一顿饭吃的相当愉快。甚至还饮了酒,两个人喝完了半听低度数的酒。
红晕爬上了二人的脸颊,显得有些可爱。
宋怀逸这一活泼的人喝的多了后反而会乖乖地坐着,而莫惊春就不同了,他喜欢逗人,话比平时更密一些。
在宋怀逸第四次抓住阿春偷看他的目光时,无奈地说,“好看不?”
“说实话,还挺好看的。”
“说得好!”
两位少年又傻乐起来。
04
宋怀逸和莫惊春都乐得一好友,得空便会同聚,品品茶,赏赏花,听听乐,好不快活。
时间也在一派欢乐中走的格外快,弹指间到了除夕这日。
大年三十,到处都是年味满满。宋家往年都是宋父写春联,今年也不例外。宋怀逸在一旁看着,一个念头闪过,录下一段视频点开与阿春的对话框发送。
“惊春,你买春联了吗?”宋怀逸问。
几分钟后,莫惊春回复,“没呢,前几天忘记了。”
宋怀逸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等着,我待会儿就到。”遂拿了自己新买的毛笔、砚台之类,偷了几张红纸,欲溜出去。恰巧宋母从厨房出来,看了看他的装备,问他去哪。
他回答去阿春家。
宋母早知道了儿子近来与阿春关系极好,就叮嘱,“三十儿了记得给那孩子家里人带点礼物,嘴甜一点,玩会儿就回来,别捣乱。”
宋怀逸犹豫了一下说,“阿春家就他一个人。”
宋母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复又说,“那你问问他今晚能否来咱们家吃个饭玩一玩,我和你爸也热闹热闹。你小子每年连岁都不守,早早睡下了,让我好生无聊。”
宋怀逸答应了就赶忙去阿春家里。
按了门铃后,他拿着红纸与毛笔摆了个姿势,在开门的瞬间道,“铛铛!”虽然莫惊春知道那人会来,但当看到怀逸手里的东西时,不免惊喜。
“试试?”
莫惊春耸了耸肩,“可是我不太会写软笔书法。”
“没事,写来玩玩。”
宋怀逸把红纸摊开摆在书桌上,替阿春研了磨,然后就坐在一旁,仔细看着。
宋怀逸突然觉得有些像他们初遇的时候,也是阿春专心干自己的事,他在旁边看着。
一联写成,上面书,“岁通盛世家家富,人遇年华个个欢。”横批是“皆大欢喜。”是莫惊春随手在网上找的,他实在没什么文学细胞。至于他的字,自己说写的不太好确实不是谦虚。那毛笔在他手里生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实在控制不好。
宋怀逸随即挥墨开始写,写的不是楷书而是行书,同他名字一般,逸,不拘于规矩中,有他独特的味道。
莫惊春毫不吝啬地夸奖,尤其看到自己写的对联的时候,更觉另外一副好看。
又张罗着把对联贴了,二人才消停。
05
这年春分还未到,仍然昼短夜长,天很快就渐暗。莫惊春听到对面的人似笑非笑对他说去他家吃饭过年的时候,他有些震惊。之后,心里似一片暖流淌过,一阵暖意。
莫惊春想着需要带点礼物,思来想去没有合适的,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宋怀逸与他见面送的是茶,恰巧前些天收拾屋子的时候翻出一个上好的茶饼,就将它做了礼物。
到家的时候宋母在择菜打算做年夜饭。宋家的传统,团年饭绝对马虎不得,得全家齐上阵,所以早饭午饭都草草应付了事,专门为了一年最后一顿饭做准备。
宋母招待了莫惊春后又寒暄了几句,才匆匆忙忙钻进厨房,还念叨着,“忘了忘了,我锅里还烧着水!”宋父则被安排来和阿春聊天,宋怀逸在一旁看着,并不怎么插话。
宋父品着茶,听到莫惊春说着他略懂些箫,来了兴趣。如果宋怀逸没有看错的话,一瞬间宋父眼里都亮了,放下茶杯表示自己虽然不了解,但是很喜欢这类乐器,暗戳戳的表达自己想要听一听的强烈愿望。而他这儿子却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觉得好笑,偷偷掩唇轻笑。最后莫惊春还是因为自己未带箫的理由推脱了并且答应下次为诚恳的宋父演奏。宋父十分满意,又端起了茶杯。
少顷,宋母从厨房出来,叫人一同准备年夜饭。她思索片刻,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各自忙碌起来。莫惊春没有想到,自己也落到了一份。水流抚过手上的肌肤时,他甚至还有些晃神,自己印象中好像没有一家人挤在一间房里准备饭菜的温馨画面。他摆了摆头,还是继续专注于手上的事,细致地洗菜。
最终四个人说说笑笑,晚饭连做带吃一个半时辰,两个年轻人吃饱喝足站在院里吹风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天空黑漆漆一片,莫惊春小时候就在想,天为什么会被涂满黑色颜料还要撒上亮晶晶。或许是为了给世界换张背景图。他总是会把星星叫做亮晶晶,老人说每个人都是要去天上的,去做一颗星星。
他说,那我要做最亮的一颗亮晶晶!
老人又说,那你可得让很多人都记得你。据说在晚上,怀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所对应的星星就会闪一闪,活着的想他的人越多,星星就越亮。
“那阿春要结交好多好多好朋友,”
如今想想,不过儿时戏言罢了。
莫惊春察觉到身旁之人离开,回过神来。
现在只一人,足矣。
06
宋怀逸是抱着一个箱子从屋里出来的,迎着莫惊春好奇的目光,向着他招手,“来,一起放烟花。”
顿时,莫惊春眼里似闪着星子,在一汪江水中,倒映着,浮光跃金。
他手里仙女棒刚刚点燃,恰好客厅里的春晚也在倒计时,莫惊春跟着念,“五,四,三,二……”
“一”
“新年快乐。”二人异口同声。
“阿逸,生日快乐!”莫惊春含着笑对身旁的人说。
“你怎么知道?”
仙女棒刚好燃尽,可四周烟花升空绽放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看烟花!”莫惊春发现自己的声音被烟花盖过了,就凑到了宋怀逸耳旁轻声道,“不告诉你!”
朵朵烟花在空中爆炸,展现自己的最美丽的样子,然后散了,落入尘埃,还有谁能记得呢?
“我想我以后也会选择做一束烟花。”莫惊春突然说,“生命本就易逝,我想勇敢地做决定,拥抱一次夜空,即使化为尘埃。”
“那又如何?这是我的人生,结局由我定。”
宋怀逸只听着,末了,道“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一直在呢。”
07
大年初一一整天的鞭炮声响吓飞了一众鸟儿。宋怀逸闻着家里的茶香,不觉想到他与阿春初次相识的情景。他寻到了春,却没将他画下。犹豫再三,他终是没有画,他想将他们的故事刻在记忆里,而不是在纸上。
正月各处走亲戚,宋、莫二人下一次见面约在元宵的晚上,共同去看灯会。
每年灯会都很热闹,各式各样的花灯和新鲜玩意儿琳琅满目,舞龙舞狮子更是必备节目。但相对的,人也很多。不论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不乐意错过这场活动,所以就会非常的拥挤且有意思。
约的是六点,宋怀逸就早到了一会儿四处逛逛,逛了一圈到原地莫惊春都还没到。他就发了个消息:“你出发了吗?”
没有回复。
莫名的,宋怀逸心下猛的一跳。
拨出电话,振铃,无人接听……
还好会场和莫惊春家离得并不远,到的时候并不过几分钟后。敲门声是急促的,而里面没有半点响动,宋怀逸心里一团乱麻。他有些庆幸自己知道阿春家的密码,输入,不过输几个数字他却觉得过了很长时间。
看到晕倒在地的莫惊春时,世界都停止运行了。
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能多活一段时间。只这一句话,就能让人知道病情多么严重了。莫惊春倒是和没事人一样,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在医院住了几个礼拜后就搬回家了,他实在受不了医院可怕的消毒水味了。莫惊春掰着指头数,“我想喝你煮的茶,再给你吹新的曲子!对了,我不止会一种乐器呢!你不知道吧,以后让你见识。”表情带着自豪与炫耀,“再去外地玩一玩,最好人少一点,风景好!最后再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好。”宋怀逸一口答应,“你什么时候想去咱们就出发。”
“那明天去吧,坐火车,我想看看景。”
这应该就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次日上午,二人真的就已坐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缓慢行驶,阿春在车窗旁支着头,看外面的景色变化。从高楼到大厦到郊区的一片绿色,数着大大小小的农田,看上面各色的花儿,原来时间过的如此快,春天早已到了,他们相识也有很长时间了。
远处山坡上一排风车随风转动。工厂里烟雾升起,飘向湛蓝的天空,之后天空被洗掉了颜色,成了最初的白色。太阳躲在云后,棉花糖边缘处发出金色的光芒,过一会儿又像是蜜桃味的,粉粉嫩嫩,许多乘客拿起了手机拍照留念,将其定格在这天下午。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草原,荒漠,大海,看了些名胜古迹,回到家乡已然是深秋了。怪不得世人说时间最无情,因为用什么办法也是留不住它的,它最公正,也最让人无能为力。
08
天气冷了下来,莫惊春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除了去医院,就是整日在家里待着。宋母也是常常煲汤送来,心疼极了这孩子。
宋怀逸从前只信科学,可现在也找人挑了个好日子,自己去寺庙求福。
腊月的第一场雪,莫惊春去住院了。
“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阿逸,今年立春和除夕同一天啊。”
“嗯,那天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好不好?”
“好。”
太阳躲了好多天终于肯露出芳容了,却也吝啬得很,不怎么暖和。宋怀逸抬头看向那个天中的光晕,眼睛被刺的有些疼。
“阿春,你还记得我们初识时你唱的歌吗?”
“当然记得。”
说完,就掏出手机翻找伴奏。
“我当时觉得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应了那句歌词‘万顷星子藏眸中。’”
“现在呢?觉得不好看了?”
“好看。现在觉得你笑的样子更好看。”
闻言,阿春还真笑了。
即使是除夕,莫惊春也只能待在医院。宋父宋母早早做了饭来看他,陪着他闲聊,就像莫惊春第一次去宋家一样。
这一天好像被施了加速咒语,明明只是说了说话,天就已经黑了。莫惊春最终还是没被允许出病房,只是和宋怀逸在病房里谈各种事。这一天,他的话格外多,比他喝醉酒的时候更甚。
“其实你也在祈祷奇迹降临吧。”
“阿逸,我们的相遇本身就是奇迹。”
“阿春,看外面。”医院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是一朵朵接连绽放的烟花仍然绚烂,像是无声地诉说。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又是一波又一波的烟花,“你看这些烟花,享受过拥抱高空的感觉,那也无悔了。我也一样,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和你相识相知,倒算是此生无憾了。我希望你日后能快乐,真正的快乐。”
可是你才是我生命中真正的快乐。
“阿逸,你知道吗?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那也许只是走出了现在所处的空间与时间,我想我们会在这之外再相逢。”
烟花正在消散。
此刻,我见堂外万家灯火,唯独我与你阴阳两隔。
后来,再回首,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