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爱情

看了那么多爱情,或温婉或轰轰烈烈,或恩爱或相忘江湖,安静在角落的情绪忽的汹涌,我决定写写Z和Y的故事。

Z是个倔强的姑娘,甚至是有些偏执,她决定的事,用她自己的话说,死也要撑下去。

2013夏天,Z和Y高三毕业。北方的一座小城,下着小雨的黄昏,漫无目的的沿着奎文门一直到泰华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Y偶尔拉拉Z的小手,两个人都会忍不住脸红。那时候单纯又简单的爱情啊,到现在,Z都觉得那是想起来就会心里柔软的时光。

还是那个夏天,Z和Y都按着自己的意愿选择了学校,一个南,一个北,隔着半个中国,谁都没有为谁留,谁也没有跟谁走。说到这里,Z点了支烟,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着。她略带遗憾的对我说,更像是跟她自己说:“如果当初有一个人妥协,现在该是另一番景象吧,但是如果重新来过,我依旧会选择离开。当然这个世界并不会有如果发生。”她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苦涩。

Z和Y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毕业就分手,他们选择了一条更艰难更折磨的路——异地恋。

Z临走之前,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一起送给Y的还有一个记录了一整个假期点点滴滴的日记本。Z在信里说,这条路选择了便知道坚持不易,我会努力让自己变美好,以更好的姿态出现在两个人的未来里。Z还对Y说,如果有人喜欢你了,记得告诉我,恰好你也喜欢她的话,我会笑着祝福的。那时候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许下这样自以为是的诺言,可想不到的是,有些想当然,竟一语成谶。

2013年9月,Z穿越在中国大陆的南北铁道线上,列车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南方九月的夜晚凉而清净,也就是在这干净的可以看见云的夜空下,Z的思念像雨后的藤蔓一样肆意疯长。而她现在依旧感激,在那段孤立无援的日子里,是Y的鼓励和承诺支撑起她所有的信念。

Z摩挲着左手小指的尾戒的动作在昏黄的灯下有些落寞,我盯着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她笑笑,晃了晃她的左手:“这手链是他送我的,高二那年,我18岁生日。尾戒是跟他分手后就开始戴了,不知不觉,一戴就是两年多,成了习惯。”

2013年12月15号,南方温暖如春的天气里突然下了一场大雪,Z在雪地里像孩子一样撒欢儿,黄昏的时候,她在漫天风雪里给Y打电话,想把那一刻的所有的心情与他分享。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遍一遍冰冷的提示音,像下过雪的南国一样,让Z的一颗心也跟着寒冷起来。Z在银装素裹的校园里一圈一圈的走,和周围嬉闹的人群格格不入,路灯一点点亮起来,柔和的光线下一切都那么美好,她的心却越来越沉。八点多的时候,电话响了,电话里是嘈杂的音乐声,Y说同学聚餐,等回学校再回电话。Z还想嘱咐他少喝点酒,可是那边已经断了线。等到Y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早上,Z刚刚睡着的时候,电话里的解释跟昨晚失眠的时候Z为他想的理由一样——喝醉了。Z沉默了好久说了三个字:分手吧。Y还想再解释什么,Z却抢先挂了电话,然后任由电话一再震动,最后归于平静。Y或许忘了,他从来都是等着Z先挂电话的,他喝醉了也总是一遍一遍的打Z的电话,有说不完的话。可是他说的喝醉了的昨晚,这两件事他都没有做。

Z喝了一口凉了好久的咖啡,闪着亮亮的眸子轻笑着说:“第二天雪还没化的时候他来了,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你知道吗,看到他站在雪地里的那一刻,我的整颗心都在心疼他,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我跑过去抱着他,眼泪哗啦哗啦的怎么都止不住。我们谁都没提前一天的事,就像雪一样,融化了就没有了。”

2014年2月14号,情人节,也是元宵节,Z在北方的家里和妈妈包了颜色形状各异的汤圆摆在水饺盘里,很是可爱。Y下午的时候来接Z去看山会,北方的初春依旧寒冷,可是Z觉得没有比那天更暖的春天了。 那天,也是Z和Y到现在为止的最后一次见面。元宵节的第二天,爸爸妈妈送Z去机场回学校,那天Y没有来。如果Z知道他们从此陌路,她一定会在前一天抱紧Y,好好跟他说再见。

2014年3月23号,Y的生日,Z最后一次在Y的空间留了言,然后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加入黑名单,到现在两人没联系也没见过,哪怕是放假Z回到北方那座两个人住的近在咫尺的小城市。至于原因,Z不愿多说,我也就没追问。在我看来,避而不谈的原因,要么太痛苦,要么放不下。

2014年4月1号,愚人节。Z从朋友那里得知,Y有了新的女朋友,据说是他开学认识的第一个朋友。Y的消息断断续续隔着大半个中国传到Z的耳朵里,他知道他不久后分手了,后来有了新的女朋友,她知道他过得还不错,她知道那一切跟她早已没了关系。

Z是生活在南方的北方姑娘,有着北方人的豪气,却对南方的山水情有独钟。小假周末的时候约着朋友游山玩水,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旅行,远远近近随心所欲,倒也潇洒自在。两年多来也不乏追她的人,可遗憾的是,她一一拒绝,手上一直戴着尾戒,现在也依旧单身。

我问Z是不是还放不下,或者还在等他。Z灭了手中的烟,一脸的笑,她说:“我的故事讲完了,记得明天请我喝酒。”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裹了裹身上的披肩,红色的长裙在她脚踝边开出妖冶的花。

坐在桌边的我还在等一个结局,可转念一想,Z已经把结局都告诉我了,不是么。

突然间,我开始心疼这个住在南方的北方姑娘,心疼隔着这南来北往的人海,住在山南水北的爱情。

                                                                ——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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