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着一袭紫纱,在竹间起舞,桃花瓣瓣飘落,竹叶处处飞舞,落于发间,衣间,足间……
莞尔一笑,留一地嫣然,飘渺如歌。蝴蝶飞,花轻舞,竹悠颤,茶氤氲,一幅静美幽然的图画便在一个回眸间闪现了。明亮璀璨的双眸,眸光点点……
“啪啪”的掌声从林间传来,男子身形浮现。
女子一惊,身形一闪,掩于一株半大花树后,男子瞧着被桃树掩去大半的倩影,笑意浮现。
“在下许渊,偶经此地,无意冒犯,姑娘见谅。”
闻言,女子从树后探出身子,低头走出,并不言语。
许渊细细打量着这位略微颔首的女子,约末二八,墨发轻垂至腰际,素紫轻纱衬得女子别样娇小聘婷。
唯一不足便是瞧不见女子正脸。
三月轻风拂过,许渊见女子仍然低头不语,不由眉头微皱:“可否向姑娘讨杯茶吃?”
女子身形微顿,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许渊这时方才瞧叫她步一极小,像是一步一步试探着,本是三五步就能够到石桌,她却迈了八步!
她是盲人?
茶壶就在女子一掌间的距离,女子摸索着,凭着触觉小心翼翼的往杯子里注入茶水。
她是盲人!
温婉如玉,玲珑无瑕的她竟是盲人!
看着她脚尖向前探了探,挪着小碎步向许渊走来。瞧着女子逐渐清晰的面容,许渊刹时觉得心中一腔怒火,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呀,他形容不出来,只是她的样貌完全映入他眼帘时,有那么一瞬间他忘了呼吸……
然而如此摄人心魄的女子眼前只有一片黑暗。看着这对空洞无神的眼眸,许渊稍有薄怒:上苍赐予她一副好的皮囊,却叫她的世界失了颜色,从此大好山河与她无关。
“许公子?”女子递出茶杯好一阵了,却仍旧不感有人接过杯子,不由出声询问。
许渊讪讪接过茶杯,视线仍旧未离女子,似在感慨上苍不公。
女子背倚桃树,席地而坐。许渊轻啜香茗,舌尖尝到淡淡苦涩,随即一阵香甜,“好茶,姑娘好手艺。”
“公子谬赞,不过是煮茶时多花些心思罢了。”女子淡然,玩弄着飘零的花瓣。
许渊望着茶杯失神,这是怎样的心态才可促她寻一处幽静,立一间竹屋,舞一曲惊鸿,品一盏香茗,拈一片花瓣,醒目闲思。
放下杯盏,许渊同倚桃树,取一只玉笛,幽咽的笛声如泣如诉,许渊修长的指间来往于各个笛孔,弹动的指尖在空中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跳动的旋律往于竹林的深处……
女子神情微滞,瞬息舒展紧锁的眉头,嘴角竟也略微上扬……
一曲霓裳,恍若今朝,一捧时光互诉哀肠。
闲适顾兮,一醉清歌。
一番攀谈中,许渊终是知晓了她的名字——顾清歌。
待东方已翻出鱼肚白,许渊这才惊觉天色已晚,起身匆忙告辞,隐于竹林深处。
许渊。清歌在心中默念,面颊携着未褪的笑意……
而后的几天,许渊都会到竹园小坐,与清歌也熟络了。
翩然一舞,惊鸿一曲,促膝长谈,彼入吾心。朝夕相处,日夜相伴,情愫渐生……
“清歌——”
“嗯?”清歌双手抚琴,娴熟的动作丝毫不逊常人。
“昨儿,我收到了家书。”
闻言,清歌指尖微颤,漏了半拍调子,“可是要走了?”
许渊覆上清歌玉指,“同我一道,如何?”
“清歌虽出生乡野,却也不甘为堂下姬妾,不知公子府上可有佳人?”
细风微拂,翠竹轻颤,桃花漫舞,暗香浮动,许渊一时哑然。
“清歌……”
“世事污浊,人心诡异,倒不如这林子,干净透彻。”清歌缓缓起身,摸索着踏进竹屋。
……
花有重开,人无年少,多少次的彼入吾心化作一缕烟尘,游荡在这天地间。
许渊走的那晚,清歌半倚竹椅,仰对星辰。
月色醉人,微风携着落英缤纷,花间流萤扑闪,模糊了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