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段时间,很烦,每天都很烦躁。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坏运气都在自己身上,出门不带钥匙,买东西钱包没带,走到教室,却发现笔却没带,总是心不在焉。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思绪乱无目的的飘飞,今天做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听见外面雨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自己的轻微的呼吸声,仿佛世界只剩下了自己,没有别人。有一瞬间,听到从某处传来的的声音“出去看看喽,总会有太阳的”回头看看窗外,却又绝了出去的心思,就这样挺好的,颓废,枯萎,无望,没有人规定必须开心,没有人需要你去必须做什么。
大部分时间里都不喜欢与人太过深入的聊天,聊着聊着,就无话可说了,没有新鲜的词汇去刺激早已麻木的感官,每一天有无数明星登场又下场,他人的生活,自己无法理解,两个单独的生命,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互相道说某些业已说尽,说烂的话语,等到分开的时候,却不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
有一天,和一个同学聊天,谈到自己的时候,我说自己有点自闭症。她惊讶的看着我说,没想到你是这么认识自己的,不过在我们眼里,你很有自信,认识的人很多,会的东西多,交际广,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我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说话,只知道原来别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认识的,差异很大。又或者,我们都无法真正认清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只是那种样子。对自我的评价,就像我们对别人的评价,都很容易的变得片面。
我是谁呢?每一天早上起来洗脸时镜子里的这个男人,是谁呢?这个男人是某个女人的儿子,某个孩子的父亲,某个学校的学生,某个公司的职工。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身份和责任的承担者,或者,正因为后者,我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们的身份认同,只是众人眼中的自己?还是,我们是我们自己?
有一次和父亲聊天,他忍不住感叹,这辈子应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了。你要大学毕业,找到一个好工作,买房买车,娶妻生子,去面对大多数人所面对的生活的选择。我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别的事,所谓的大多数人所过的生活,是我们也必须要经历的吗?
一句流传很广的老话,“我吃过的米,都比你走过的桥要多”,看到过一个帖子回复,“你吃的米,已经不是现在的米了”,长辈曾经的经验,是否能成为我们可以去充分借鉴的范式?
不一定吧?
老实说,并没有答案,每个人都面临这个问题,都没有标准答案。我们人生的选择,都没有标准答案。长辈所选择的路,同代人所选择的路,都没有固定范式,没有必须要遵守的强制举措,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选择。
十年前人们获得讯息时会打开每天泛着油墨味的报纸,字斟酌句的去阅读与细想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如今人们翻开手机新闻的页面,每一条讯息以最快的速度跋山涉水送到你的手里,每一个人都有权去讨论一件事,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就可以找到和你同一个观点的人,你要说的他替你说,你所没想到的他替你表达,所有思考的过程都有人替你做,没有了时间差,你可以在网络上没有时差的去体验整个世界任何角落的事件。然而,你更孤独了,更无知了。你看到了你所看到的,却永远也看不到你所看不到的,你有了太多的选择,却没有了去选择的勇气。曾经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你鼓起勇气走了其中的一条路,如今你有了无穷无尽的路可以选择,却迈不动你的双腿去前进。
你成为了你自己,却失去了未来的无限可能的自己。
你认识了更多的人,在闪闪发光的屏幕中和天南海北的朋友聊天。但有一天,你们真正的见了面,发现无话可说了,没有所谓的一见如故,只觉得对面的这个人陌生的让你发慌,你打开手机,重新确认了对面的人就是你畅聊了很长时间的那个人,却发现你只是见到了他的一面,却忽略了他剩下的一切。你只是,在和欲渐孤独的自己对话,在屏幕中的人,只有一个人,孤独的欺骗自己在提高,生活,社交……
我们企图去劝说自己留在舒适区,企图去以思考的名义去让自己逃避一事无成的自己,去麻痹业已荒废的精神荒原,在屏幕中去寻找自我的认同,却越来越找不到自己,无法认清自己,然后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对自己轻声的说:
“我努力过,可惜我是个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