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 第10章

赵一坐在Z文明第一舰队的司令舰的王座上,不停地用手关节敲着王座的扶手。

赵皓双手的手指并拢紧贴在裤边的中线,微微低着头,紧抿着嘴。

赵一是赵皓的父亲。赵一不仅潜伏了这么久刺杀楚希飞失败,而且驾驶吉恩与他对战时再次失败,正在等待惩罚。

这次惩罚肯定轻不了,如果反抗待遇会更惨得多,我就乖乖地接受,祈祷这段时间赶紧过去好了,赵皓想。

赵一缓缓地起身,走下铁做的阶梯,不急不缓,每走一步铁梯就发出“咚咚”的声音。

赵一走到赵皓面前,一手揪住他衣领,另一只手虚晃了两下,赵皓只是闭着眼睛,并未挣扎。赵一把他甩向墙上,发出沉闷的“嘭”声,石灰粉簌簌地落下。赵一的身影消失了,一瞬间后又出现在赵皓面前,左手反手一巴掌,把赵皓抽飞了出去。赵皓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宛如山丘。

“不想挨打,就更努力。没打败敌人,就是这个下场。”

“是。”赵皓点点头。

赵皓对这种处理方式并无异议,他从出生起就亲身处于斗争中长大。Z星人都信奉着一条铁则,就是“强者才能活下去,强者能得到一切好处”。他能走到今天,能得到今天的这个地位,是不知道踩了多少人的尸体走上来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正因为信奉这样的真理,Z星人的人口少得可怕,精神文明异常贫乏,Z星球的环境全是荒漠。但在侵略星球的战争中无往不利,少有败绩。在得到了一颗星球后,他们就会大肆掠夺星球上的精神物质,把大部分物品运回本星球。



赵皓在射击室做着训练,靶子全换成了楚希飞的全身像,他的骨骼一一调整到最佳位置,固定下来,呼吸减低到最低频率。一枪射出,子弹旋转着呼啸而出,破开空气发出尖利的啸声,命中画像的心脏。

赵皓愤怒地盯着那张他的子弹命中的全身像,眼中好像要喷出火。

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不用说,这自然是惩罚。

他紧紧捏着拳头,奋力捶向花岗岩的桌面。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平息了沸腾的情绪,又举起枪。

又是一发命中心脏的正中间。



“我宣布一个好消息,明天下午我们去东京,校方的解释是让我们接受日本武士道的熏陶,当然也会留出时间给大家。”欧阳婧说。

楚希飞的屁股离开椅子,想站起来欢呼,欧阳婧斜了他一眼,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下午,他们来到了厦门机场。

在巨大的帷幕玻璃外,飞机犹如海鸥般洁白无瑕,为了缩短旅客的行走时间,机场准备了横向的自动楼梯。

他们从人工扶梯登上了飞机,座舱和动车座舱并无什么大的不同。

飞机在空地滑行,速度越来越快,起飞时身体能感受到高度的提升。楚希飞一想到要去日本心里就高兴得手舞足蹈。

楚希飞托腮看着左边的风景,云海好像微微荡漾的湖水慢慢地飘着,翻涌着变换形状,突然,赵皓的脸出现在窗外。

“大家快退到后面,快!”乘客都知道楚希飞是本市数一数二的英雄,慌忙从座位上站起。

“哎呀糟糕!要快速但也要注意步伐平稳。”他说。

舱门打开,赵皓和另一个工程师进来了。工程师一进来就着手开始修理舱门的工作。

“放心,我对别人没兴趣,也不会让别的事打扰到我们两人的战斗。他在修门呢,一会就好。”赵皓说。

楚希飞没接话,死盯着赵皓。随即他转身吩咐其他几个成绩较好的同学保护好乘客。

他打定主意,若是同学保护不好他们,他拼尽性命也要保护好他们。

赵皓看到了欧阳婧,嘲笑道:“姐姐,以为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就能完全掩盖自己的身份么?”

他虽然与她的认识时间很短,但打从心底里对她充满了朋友间的喜欢,无条件地信任她,这种感觉介乎师生和恋人间,可毕竟Z星人是地球人最大的死对头,顿时惊吓得犹如被雷劈了一般,魂不附体,颤抖着嘴唇像是要裂开似的转头问:“真……真的?”他多殷切期许她否认,这样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就不是假的,以后待在一起就很开心的快乐就会继续延续下去。

她瘫坐在地,止不住地号泣,双目空洞,样子哀伤之极,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相比之下红到极点的明星简直令人反胃,不化妆都差得远了,化一点点妆就像妖魔鬼怪,人人都会喜欢,令人想捧住掌心好好珍惜庇护垂怜,像纯洁、至高无上的缪斯,人统统被她的美来自魂魄的震悚了,瞠目结舌,六神无主,动弹不得,生怕一动这画面就破裂了,就会亵渎搅扰了她,像易碎、在卢浮宫郑重展览、色调璀璨、出色、涉笔成趣的唐三彩瓷器,像残肢断臂被剪断线的木偶,像枯枝败叶,施一点点力就没了,软得像滩泥,泪像澎湃的浪潮吞噬了她,每滴像在整个湖面荡出密集、姣好的涟漪,头像贴到胸上,情绪低落,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颤抖得厉害,垂头丧气,各种消极情绪如狂风暴雨席卷、笼罩着她,使她透不过气,斜刘海盖住眼睛,柔顺的头发像紧闭的门,看不到眼睛的一丝神采,嘴唇紧闭得像满是深深的皱纹,身影较弱无力,许久后打不起一丝精神地道:“我……我呀,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说。”

他压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恐惧不已地连退好几大步,疲劳的靠在墙壁上,只觉得到处都痛,像隔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鸿沟,怎么都无法逾越,出于本能像声带都要撕坏似的吼叫:“啊!”,经久不息,一声比一声凄厉、悲惨,如今一心想死,把头搏命地撞墙,觉得死才是解脱,似乎连呼吸都是错的,脑中充斥着疑惑:为什么活着?赖以为生的生存信念消失得一干二净,不得不说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丝毫没意识到已经崩溃,像攻城锤使劲敲打城门,像一头困在小小的牢笼费尽办法挣脱却无济于事、狰狞的野兽,不经意的想起自己多次豪饮薄荷味的冰红茶一脚踩在桌子上叫道命运生来就是要被征服的,Z文明妄想把地球占为己有简直愚蠢至极,我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我们必将战无不胜!将来流光溢彩光芒万丈!现在想想真是天大的笑话,它那么宏伟庄严,不容丁点侵犯,在它面前自己太微小了,像手无寸铁、软弱无力的新生儿被拔山举鼎的壮汉们殴打,飞机舱位内越来越多的人得到消息旋即制止、温润而泽七嘴八舌地劝解他,他急欲摆脱,发指眦裂,怒目圆睁,想用意现恶狠狠地推开别人,奈何精神匮乏,靠近的人都受了重伤,有的牙齿飞出去几颗,有的像得了心绞痛,有的踝关节得了粉碎性骨折,他们甘之若饴,吃苦耐劳,毕竟救命要紧,他宛如处于炼狱,神秘、深沉的蓝黑色熊熊业火扭曲妖娆的燃烧着,冤魂厉鬼争着逼近死缠烂打、手舞足蹈,犹如在非洲部落的祭祀仪式上,有空幻陈旧的歌传来,明明很远,却很明显,分明乐律很婉转,却像军歌般振奋,那旋律没有在任何语言出现过,毫不影响人彻底、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岛民戴着盛装羽冠,化典型的氏族妆,穿着皮革制衣服,开始前就喜上眉梢地讨论着,进行时跳着魔力的舞蹈和歌,样子狂热兴奋,老渠魁正儿八经的危坐在披着鼬皮、貂皮、狼皮、正中央、纹路复杂的椅子上,唯我独尊,居高临下,威严严肃,目光尖锐深邃明亮,像绷紧的弓,君主般傲视全场,牢牢的盯着他,没人读得懂意思,粗壮的铁链紧紧的束缚着他,布满周身,陷入肉里,灼热的火凶相毕露的焚烧着他,像永远不会停止,他想绑我干嘛,只求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杀了我,我又不跑。看着别人像是恶鬼,乘客都捂住了耳朵,痛苦万分,感觉越叫越难受。

他昏迷了。

“诸位别被她蛊惑了!她死后就是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报仇的机会近在咫尺,杀了她!人人必将拍手称快!为人类除害责无旁贷!不站出来,就是对人类的不敬!你们要当罪人吗!”声音说不出的尖细刻薄,却又雄浑激悦,不知是谁阴阳怪气的说,像鼓舞士兵以弱胜强的号角,像能激起豪情壮志。

此话挑起了人们满脑子的愤恨憎恶,一石激起千层浪,她片晌明确了要此刻全心全意的抱他,祈望他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给他类似唯一的温暖,让他重新信赖这个世界,有的人撕扯她的发丝,有的人咬着肉,人群大动干戈,放肆的痛打她,短兵相接,同仇敌忾,想尽主意揉磨她,毫不宥恕,她在地格外艰苦地匍匐,浑身黑色的淤青、血污、衣裳杂沓,伤口正汩汩的冒着血,像会晃瞎眼,像一碰就会碎,并不反抗,也没怨言,心想任由他们把怨火尽情发泄就行,只眷注他,下定决心要替他分摊一切痛苦,看到他这样肝肠寸断。

“滚开!你这贱货还嫌害人不够么!”“没想到你还活着,早死早好!” 秽语污言层见叠出,一句比一句难听,她装聋作哑,心想我绝不能放弃!否则后悔一辈子!距离在猛烈缩短,一想到这件事就涨满了愉悦欢快,目标在飞跃性接近。

他做了一个美梦,他跟欧阳婧处于热恋中,来了日本的富士山的最顶峰,都是第一次见雪,觉得玩雪是最有趣的事,神清气爽,悦目娱心,美不胜收,抖擞得像活泼可爱的儿童,想起了台词“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除了尽头,没有尽头”,千里冰封,搓绵扯絮,银装素裹,发出欣喜若狂的叫声,急不可待的捧起雪挥扬,旋转身子、欢蹦乱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雪洒落,流连忘返,乐而忘返,乐不可支,淋漓尽致,不亦乐乎。

她被砸了个大雪球,像个花脸猫,朝来的位置看去,他笑意盈盈,手舞足蹈,说:“玩嘛!”撒腿便跑,“追不上啊追不上,丢不中啊丢不中。”

她一听这话玩性变强,不甘雌服,边奔边扔。

他宛如猎豹,一雷二闪,她扒耳搔腮、上蹿下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禁偷偷喝彩,佯作要哭。“你这么欺负我,我可伤心了。”演技足矣使名星汗颜。

他担心地赶来,体贴入微、无微不至。“别啦!”

她得意于足智多谋,硬硬实实、风驰电赴地扣了一下,跑远了,他措手不及,她狡黠地说:“受骗了吧!妖孽!”

“可恶!敢骗我,有你好受的!你乖乖就范我就从轻处理。”他哇哇乱叫,张牙舞爪地扑去,像饿虎吞羊。

“捉不住我以后就不让你做亲密的事了,我言行若一!”

每次都失之交臂,他心痒痒得不行,假装水进眼睛了拼命揉,她如履薄冰地走近了,但始终保持间隔,他只好速战速决,她早有防范,简单躲开了。

“哈哈!你还太嫩了,早猜到了。”她长吁短叹,循循善诱,谆谆告诫,“不思进取,本姑娘今天就剪恶除奸、龚行天罚!”

雪水与她的边幅珠联璧合,相映生辉,相得益彰,晶莹剔透,两人玩闹了一阵,累了,她面色泛着生动的酡红,分外诱人,她主动亲昵,天雷勾动地火,越发不可收拾。

长久后她们分开嘴唇,含情脉脉,柔情似水,情投意合溢于言表,只愿长相厮守,她依在肌肉发达、宽厚的胸膛上蹭来蹭去,贪婪地嗅着雄浑的气息,他怜爱的抱住她的头,细细把玩着头发,重重的抚摸,激素爆发,生死相随。

她唏嘘地说:“曾经我的生活平淡无奇、味同嚼蜡,中专开学时和一位同学交流了一阵子,随后就不说了,他成了班上的风云人物,我对计算机专业完全没有兴趣,上课时总孤零零地趴着玩手机,无足轻重,还跟另一个同学友谊可以,一阵子后当兵了,也没要联系方式,班长是个在现实世界中生活得充实的人,交际圈广泛,他平易近民、热情洋溢、活力四射,对待师生如同兄弟姐妹,大家都很喜欢他,其乐融融,对我也颇体贴,而我却凛若冰霜,无动于衷,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他,选这专业是一时兴起,应当挑编辑的,多年后我登录QQ,收到同学邀我进入班级群的消息,我愣了有点长的时间,重复着手机暗下来又点亮的动作,旧事像枝叶纷披、斑驳的秋叶挟着暴风扑来,心想我若是踏出了第一步,他们必然会接纳我吧,完全是自取其咎,幡然醒悟,痛下决心要变得外向活泼开朗自信,我爷爷在湄洲湾职业技术学院有关系,于是我去那读,在见室友前,我紧张、激动、企盼,结果出奇得顺利,出乎预料的好,风生水起,毕业了就各奔东西了,很少交流,尽管有时认为加了好友不聊不行,却对绝大部分都没说,很少看到朋友发的动态了,倒是挺想知道她们过得如何,希望能实现理想,幸福充实。大学的职位要求是上海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内结业的博士生导师,我读完了哈佛大学,”

他搭着她的肩,说:“你这是在炫耀么?”

她对他心中有数,像装了毛绒绒、翘得比天还高的尾巴,说:“你有这么一个女朋友,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有理有据,不得不服,天知道我积了多少德咱俩才相恋。我女朋友如此超凡脱俗,必需逢人就显摆啊!”

她频频点头,煞有介事,欣慰欣赏,郑重其事。“孺子可教,必是栋梁,这句赞美棒,恰如其分,我领悟到了语言的博大精深,我要查好多资料写篇论文,一发表必将引起轰动,成为里程碑,既不谄媚,又没低估,绝妙之处难以琢磨。”把双掌放在他的肩上,像相濡以沫、久经沙场、舍生忘死的老同志。“地球已经危急存亡,振兴国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锐意进取!” 定定地凝视着他,眸眼里闪烁着鼓励、真挚、期待,“你是我的高足弟子,终将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一直是我的骄傲!勇敢地战胜无穷阻碍劈波斩浪勇往直前一往无前开拓特别的康庄大道吧!铁杵磨针啊!”

“真能扯啊你,屁话一大堆!随便夸你两句,你还真顺杆爬了!”他捏她的鼻子。

“别逃避了!每个人都要直面各自的内心,聆听内心最正确的声音吧!它在为否认而羞愧。”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像银河系、六尘不染的海,留意到他的神态中满满的赞许,流露出不止的狂喜。

他灵机一动。“老婆说得对!一切以老婆的话为准!”

她双面的下三根指头并拢,拇指贴在无名指、中指上,伸展食指对着,故作害羞状。“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他耷拉了肩,做委屈无辜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我怎么办。”

“别气馁,未达一间了,重整旗鼓吧!恋爱时互相猜想法不是最有意思了嘛!”她右手握拳上下活动,用劲摇晃左上臂撒娇。

“我只是纯粹喜欢开高达而已,最令我快乐,能令我忘掉一切烦恼,又有丰厚的薪酬,何乐不为。”他温柔地注视着附近玩耍嬉戏的孩子,一个女孩乍然惊慌失措地跌了一跤,雪水闯进鼻腔、口腔、眼中作威作福,呛得她连连咳嗽,涕泗交流,触地号天,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把她拉了起来,她的妈妈关切地拍着她的背,让她低头,嘱咐她跑慢点,柔声慰藉,她备受家人恩宠,一向被视为掌上明珠,母亲心疼得要命,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就灿烂地笑,彻底忘了那件事,生龙活虎地玩开了,好像自己就是她们,眼光忽的变得遥远苍茫深邃,怔怔的,心想小时候真的简简单单,因为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也会很开心,哭可以哭得比谁都大声,笑也一样,成长要担负太多东西,戴上虚伪、厚厚、表面精致却不堪一击的面具,变得世故,对讨厌的人曲意逢迎,活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

两人缄默了,风声呼呼作响,像马达声,想补偿挽回些什么,却更空显空旷寂寥。

他偶尔会这样,带着生生的疏离感,觉得世界是那么遥不可及,超然物外、事不关己,不拘一格地异想天开,这种时候越来越多了,需要人提醒才行。

她粗暴生硬的扭过他的脸,摸着脸定定审视。“别想有的没的,专注于当前的事,沉下心!”

他长出了一口大气,内心满是歉仄。“嗨!我很不愿意去想,但根本忍不住。”

她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你有信心!”娓娓开始了叙述,“进这所学校、像我这么年轻的只有我一个,虽然朋友待我不错,但总感觉缺了什么,我着急地渴求和同龄人成为朋友。认识你以后生活就变得五彩斑斓、绚丽多彩,像黑白的变成了彩色的,抑制许久的愿望得到了满足,诧异、出人意料的有了很多知心好友,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同事提起我们,我都有千言万语要讲,有说不完的话,关系融洽了不少,她们都夸我进步了很多。我会珍惜和你在一块的时光,点点滴滴都弥足珍贵,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红彤彤的太阳慢腾腾的从地平线上升起,雾霭升腾萦绕,袅袅婷婷、皑皑白云收拢笼罩着它,幻影憧憧,绰约朦胧,万物都镀上了夺目的亮金色,尽显生气,像金箔,又像满布繁星的星空,像瑶池,像久别重逢的亲人。

他搂住她的柳腰,头靠着头,紧牵着手。

他的心跳瞬间没有间隔,仓皇、若有所失,这是他赌上全数勇气、冥思苦索绞尽脑汁预备的一件事,天时地利人和俱全,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他深呼吸,平复情绪,手上都是汗,单膝跪地,谨小慎微地取出工细的I Do钻戒盒,赫然是做工格外优美的银钻戒,用尽气力说:“我们结婚吧!”

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注意力都聚积在嘴唇上,一启齿必然石破天惊!

“傻瓜,我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就喜欢你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她的表情变得感动激动兴奋极了,热泪盈眶,容光焕发,脸红扑扑的,“没查浪漫的求婚词,我有点不满意哦!”嘴巴能倒挂个油瓶。

他轻松自如,但骤然间想到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有个森严浑厚深沉越来越大声的声音说:“快想起来!非现在想起来不可!”越想考虑得清楚就越是模糊,看不见摸不着。

他甩甩脑袋,断定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来了,将这股念头赶出脑袋。

“怎么了?”

他说了原委。

“你会做好选择的!”

他点了点头。

“我们支持你!”“哥们好样的!”人们用全力鼓掌,心想这真是万无一失、十拿九稳、无懈可击、天衣无缝,心里充满了祝他们百年好合的祝福,像是要把手掌拍裂,红艳艳的,他像重新活过来似的,她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比这更浪漫的,洪亮的喝彩声此起彼落,声音一下子涌入,海量的信息传输。

他记起了在得了胃溃疡无法工作时交到的两个朋友,都三十几岁,一个离婚了,自此妻子就没看过孩子,那时醒来就是对着电脑手机,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个怪物,像日薄西山,直到现在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去他们家,他很满意于这样,那可是在你最灰暗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人啊!怎能不感激?

他想厦大毕业后同学就分道扬镳,都很满足于而今的生活吧?应该不会想起他,它就是个旅站。就像烟消逝后不再凝结,百鸟朝凤后各奔前程,树枝光秃秃的,不再轻颤,长不出花叶,有点萧瑟荒败冷清。

梳着快到眉毛、直直、整整齐齐的银色斜刘海、很好地掩盖了头大的缺点的赵品洲路过,驻足逗留,好奇恋爱是什么感觉,像隐居密林的世外高人,想从表情揣摩,但很快就腻了,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讥嘲,离去了,背影从容潇洒。

两人去了星罗棋布的北海道花海,鲜为人知,多姿多彩,万紫千红,美得超出预料,鲜艳欲滴,在地上打滚。

浓腥的血顺理成章地流着,到处都是,像要把胃都吐出来,像源源不断。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摩擦,像这样就统统抵消了痛楚,他苏醒了,日常、曾经的小事得到了彻底的爆发,如同涓涓细流汇成了滂沱的激流巨流,如在眼前水光潋滟,有温热的血在脸上,摸了一看差点没晕过去,仿佛热得滚烫,他闻到了她的体香,像馨香悉数汇聚到了一起,她凭借着想和他共处更多时间的顽强意志而活着。

他僵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若木鸡、目瞪口呆,梦和现实的反差太大让他反应不过来。“怎、怎么会,你怎么伤成这样?我们不是要去领结婚证吗?”登时变得七窍生烟,“谁做的?我杀了他们!”

急诊科医生、他的铁杆哥们郭迈新二话不说就对她抢救,楚希飞深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杰出的医师,总是化腐朽为神奇,每进行一步就继续最优的方法,像贝多芬、莫扎特在振聋发聩、金声玉振地弹钢琴,锦纶汗衫、欧版外套像泡在水里似的,披星戴月、全速诊治,每一下都充斥着韵律美。

“没有生命危险了。”他放下包袱说,庞杂的医疗用品散落一地一片狼藉,像想万寿无疆的人获得死刑赦免。

楚希飞用最快的速度把罪魁祸首狠狠地撞到墙壁上,把憎恨完全宣泄了出来,但终归是手下留情了,给她们留了一口气,没有赶尽杀绝,他内心比谁都清楚人类文明与Z文明无论在哪个时间的愤恨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调解余地,人们投入了不胜枚举的人数、精力、时间、钱财等等……是Z文明的成千上万倍,原先没有Z文明地球是人类的乐园,是他们毁了这一切!怎能不叫人打从心里厌憎痛恨反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本身能这么百折不回多亏了她,既然决意要守护她,就矢志不渝地走下去吧!想做个对将来充满热情的人,能自豪地说:“我的每分每秒都没有白费”。往后只会比想到的更悲惨,隐约有一点点担忧。

“不夸我的医术精湛么?真没成就感。”他说。

“你一直都是这么可靠。”楚希飞捶了捶他的肩膀。

“她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啊!强烈的求生意志也举足轻重。”他回想过程一阵阵地后怕,“救不活她你会宰了我吧。”

“不止,会用尽所有烹饪手法,再加上好的调味料。”

这时候再配上香甜浓郁的蒙古奶茶、美味的甜点就更应景了,剑拔弩张的氛围迎刃而解,两人感到说不出的舒爽。“逃过一劫,好险好险。”两人开怀大笑。

人们距离他们很远,泾渭分明,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怀恨在心,可碍于悬殊的实力差距,楚希飞对于他们就相当于神一般的存在,敢怒不敢言,表情端的精彩,简直比死还难受,千奇百怪,众志成城,两人已是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她发觉别人血流如注,要说没有怨气真是假的,终归不是圣人,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郁积郁结、十分痛苦的闷气尽数宣泄,没有什么比看着谋杀自己的恶人遭报应更爽快的事了,好似有再大的疼痛都没事,自觉自己总体是善良的,偶尔做过小坏事,塞满感动。

绷带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三人痛心入骨,热泪滚滚而下。

五十岁、朗眉星目的佟灵晓身先士卒、首当其冲站了出来,并不在乎,当仁不让,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绝大多数人都在忏悔,气势镇住了己方阵营的人,使她们不做出过激的行为,对他的态度截然相反、迥然相异,努力释放出最大的善意,和煦的微笑,平静的说:”我们既然做了错事,就该认错,令他感受到我们最大的诚意,对吧?”大伙纷纷表示同意,“你们不妨推举我当代表,如何?”五体投地,认为她非同寻常,自然流露出久居上位者的高贵气质。他只感觉她是装腔作势、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厌恶一阵高过一阵,骤起发难:“别装了,我很恶心。我们纵然死了也将必定撕咬。”凶巴巴的冷哼了一声,双臂环胸,满是不屑轻蔑。

她毫不在意,笑容更浓了,像洋溢着圣母的光辉,是人都忍不住亲近。“其实你也很能理解我们,毕竟是同一种生物,留着相同的血,我们很理解你、你的难处,换成任何人都不可避免,我们如饥似渴、真心实意、热诚地想帮助你,要找到平衡点艰难异常,但我们一定要将不可能化为可能!我们将努力规劝别人,希望你能放下戒备,有什么不满只管发泄,只管说,我们会仔细听,说到你满意为止。听我一句劝,对大家都有利无弊,这件事和平解决总好过彻底决裂吧,倘若击败了Z星人,你就是一等一的功臣,劳苦功高,看在你的份上,多少会对你们体恤仁慈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伙趁热打铁,“我们视情况分摊她的医药费。”

这句话正中下怀,他强烈地动摇了,但没表现出来,他不可能与全人类作对,想和做是两码事,否则挤都能挤死他,他感受到了她们的拳拳之心,这时候再嘴硬一点就过分了,然而敌意可是一点没息灭。语气不自禁地柔和起来:“我要看到你们的实际行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像受够了黑夜的折磨迎来了绝顶强烈的曙光。

一句话打破了和谐的宁静:“呵呵,过家家好玩吗,你们怕他才委曲求全,我可不干!一群窝囊废!没一个有用的,为了个婊子叽叽歪歪没完没了,老子受够了!”正是一个世界上远近闻名的意大利黑手党的佼佼者,肌肉棱角分明,块块暴突,像随时会择人而噬,遍布嗜血的杀机,那是杀过人才有的,仿佛活着就是危险的存在,健壮的程度少有人能比,膀大腰粗,霸道凶横,若不是定力超凡、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根本禁不住他这一瞪。

“跳梁小丑捣什么乱!一边去!真是妄自尊大螳臂挡车。”竟然有人不怕他,类似的气话传来,他们气不打一处来。

“上一秒还在不择手段的喊打喊杀,现在就像人亲生似的,害不害臊?你们这绝世的才华都可以去参加川剧变脸了,要不要脸?”像严刑逼供。

她心想本应水到渠成的事功亏一篑,心里大骂这王八蛋狗贼混蛋。

他觉得累得不能再累,用虚弱的声音问:“你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哼哼,理由?我一个同产房抱出来玩到现在的哥哥死了!比南大碎尸案的死法还惨!满意了?好意思问?你体会得了吗?你体会不了!我们的今天是人山人海的革命烈士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舍身取义换来的!可绝大多数你连名字都不知道!这代表不了他们的贡献就能被抹去!你有想过和他们关系密切的人是什么感受吗!这场战争惟有一方死绝了才能中止。我一想起来就万念俱灰,经年累月的寝不安席,食不甘味。都是大人了,别像个小孩似的天真了!醒醒吧!给我面对现实啊!和她同流合污就是自甘堕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浪子回头金不换,别再冥顽不化了。”咄咄逼人,像是刺猬。

他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凭它挺直腰板的活下去,据理力争:“真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说,真是胡搅蛮缠。”

父亲的话语依稀回响在耳畔:“当英雄,要有赌上甚至舍弃自己的幸福,去成就千千万万人的幸福的觉悟。有时碰到的情况会让人想解决办法想得头脑都要裂开,就只好随机应变了。”

“姐姐,看啊,地球人就是这么对你的,你永远摆脱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要不要我帮你干掉他们?这样就不用劳烦你动手了。”赵皓说。

“闭嘴!你这傻逼!”他一下子就拉近了与赵皓的距离。

他和欧阳婧明明站得很近,却感觉自己像站在地球的最南端,而她在地球的最北端。

她就像一只雄鹰,本能展翅翱翔却把头缩在自己的羽毛里不看外面的世界。

他一边打一边注意着欧阳婧那边的情况,全身上下渐渐地遍布了一道道细细的伤口。

“在楚希飞需要时帮他一把吧。”大家说。

“弱者的表演时间好了没?我要是打得不尽兴可是会杀了你的。”赵皓说。

他几乎可以说是闪到了赵皓旁边,肘击、膝撞、高踢腿,两人的身体部位碰撞发出的沉闷声音让人牙酸。

后仰、侧身、跳跃,他有点随意地躲避着赵皓的杀招,就像使用轻功水上漂的侠客。

他突然向前跃起,在空中连踢出十几下,逼得赵皓连连后退。他右脚点地微微用力,地面出现了小小的凹陷,随即旋转身体,左腿顺势扫出,赵皓被撞到墙上。

父亲的话浮现在耳畔:“如果能把楚希飞拉入我们阵营,自然是最好不过。否则,就要趁现在他刚开始成长时杀掉他,他的成长潜力不是你能比的。你可以绑了其他人当人质要挟他,这样还有一丝机会赢。”

“开什么玩笑!我赢了这么多强者,就不信搞不定你!”赵皓如闪电般再次冲向他。

他朝她努努眼,她赶忙从牛革背包里取出村雨、村雨抛给他。

“还是拿武器打着比较爽。”他拿着武器挥了两下,刀面闪着银光。

赵皓用手刀削掉座椅的上半部分,将那部分抛向乘客,再把座椅拔起来,继续抛出去。

她跑上了侧壁,曲腿朝另一边跃去,在空中用拳击或脚踢把东西打了回去,只是虽然很留意,但是仍被锋利的断面割到了身体。

“无耻!卑鄙小人!”地球人中有人大喊道。

“闭嘴!弱者没有资格说话。”赵皓用尽力气向那个人踢飞了本来固定在地上的座椅。

“打不过就偷袭别人,真有你的。”他接住椅子全身转了一圈扔回去,赵王一脚把椅子踢裂。

“是,我承认我的实力不如你。”赵王拉开舱门,跳了出去。

突然,飞机产生了巨大的倾斜,乘客都站不住脚摔滚到一边。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机长室,只见地上散落着一地薄得近乎透明的肉片,甚至能认出哪片是属于哪个内脏的。

“可恶!让我逮到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楚希飞吼道。

“冷静,有办法解决的。”欧阳婧随即赶过来,扶住楚希飞的肩膀说。

  楚希飞咬咬牙。“只能由我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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