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粗来找我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了。
过年回家同学见面聚会。
我给他客气了下，说有机会到北京找我玩。
他过完年现在就直接客气到我租的一居室了。
可气的是一分钱没有的到了。
早晨六点手机响。
纪老粗把我叫到了北京站。
纪老粗：之欧，我到北京了。
我：谁啊。
纪老粗：我。
我：你谁啊？
纪老粗：我。
我：你到底谁啊？
纪老粗：我，你叫我来的。
我：你TM到底谁啊？
纪老粗：我，老粗。
我：老粗……
纪老粗：是我，是我，就是我。
我：你怎么……
纪老粗：我满足你的愿望，来北京玩你了，不，找你玩了。
我：你在哪？
纪老粗：北京站，本来不想麻烦你接，但行李太重了。
我：等着。
一个小时后，我坐公交29路到了北京站。
纪老粗站在出租车那排队。
手里就提着一个真维斯的纸袋子。
里面装着一根火腿肠。
一碗方便面。
一包榨菜。
一卷纸。
这行李真TM的多啊。
见面。拥抱。寒暄。
我：其它行李呢？
纪老粗：别TM提了。
我：怎么了？
纪老粗：身上带的钱全没了，给你带的礼品，全让警察给扣了。
我：你给我带毒品啊。
纪老粗：哪敢啊。
我：那怎么给扣了？
纪老粗：说我带的是易燃易爆品。
我：你给我带的什么？
纪老粗：印度神油啊。
我：……
半个小时后，我们打的到家。
一进门，纪老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纪老粗：快，累死了，热死了，给我从冰箱拿灌啤酒。
我：没有。
纪老粗：给我拿灌可乐。
我：没有。
纪老粗：给我拿灌加多宝。
我：没有。
纪老粗：随便什么饮料，给我拿灌。
我：没有。
纪老粗：什么都没有，冰箱里面放什么？
我：冰棍。
纪老粗：快。冰棍伺候，太热了。
我：正月都没出，你热。
纪老粗：可不，这一到北京心激动的浑身燥热。
我：这也太夸张。
纪老粗：夸张吗？要搁北极现在海平面都得升一米。
我：你的想象力出乎我的预料。
纪老粗：我就是喜欢让人意想不到。
我：只有小布丁啊。
纪老粗：没事，先给我来十根。
我：……
高中上学时。
我俩前后桌。
纪老粗身体粗壮，做事粗心，说话粗鲁，为人粗糙。
是学校有名的四粗青年。
记得有一天。
中午吃完饭。
年轻漂亮的政治女老师结婚后搬宿舍。
老粗和另一个同学去帮忙。
搬完一趟沙发再回到宿舍。
看到桌子上有一些包好的饺子。
纪老粗：老师中午你吃的是胡萝卜羊肉馅的饺子吗？
老师：哎，是啊，你隔着皮能看到馅。
纪老粗：不是，我闻得。
老师：这也厉害啊。
纪老粗：我不是闻饺子。
老师：那你闻什么？
纪老粗：你刚才放的屁。
老师：……（脸颊绯红）
纪老粗：胡萝卜放太多了。
老师：……（怒目娇羞）
纪老粗：羊肉没拿料酒腌。
老师：同学，你能闭嘴吗？
纪老粗：再说一句。
老师：你……
纪老粗：你的屁闻了后，不臭。
老师：出去。
现在想一想，这是无意识的性骚扰吗！
过年聚会时。
我俩挨着坐。
举杯。换盏。唠嗑。
他说想去北京。
我说人很多，车很堵。
他说向往帝都。
我说雾很大，霾很多。
纪老粗：这么多不好，你咋还在那里？
我：人在北京，身不由己。
纪老粗：哦，听说你在北京混的不错啊。
我：什么不错，也都是给别人打工呢。
纪老粗：哦，我现在自己做事业呢。
我：老板。
纪老粗：不，大老板。
我：呵，你做什么呢？
纪老粗：我公司业务现在横跨医疗、娱乐、计生三大板块。
我：啊？
纪老粗：目前占有着咱们镇上这块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
我：厉害。
纪老粗：前两天我爸准备给我风投呢。
我：你爸疯……投……
纪老粗：是啊，准备再投两千。
我：这么多啊。
纪老粗：是啊，要不资金链得断了。
我：到底干啥呢
纪老粗：呵呵，卖做爱时候需要的东西。
我：做爱？
纪老粗：呵呵，是啊，谁不得做爱啊，市场前景老好了。
我：情趣用品呗。
纪老粗：文化人，说的真文雅，哈哈哈。
我：现在村里的人这么开放。
纪老粗：开放，为满足顾客需求有些东西我都需要进口。
我：哦。
纪老粗：我这也算搞外贸，对接海外市场。
我：是啊，你是镇上的创业之星啊。
纪老粗：什么星不星，对了，改天去我那里坐坐。
我：看时间吧。
纪老粗：有时间来啊，到时候我给你整点礼品啥的。
我：难道你给我避孕套？
纪老粗：啥套，我给你整点神油，老好使了，抹头发上，头发都能立半宿。
我：不需要。
纪老粗：啥不需要，早晚会要。再说了，保质期50年呢，老了用得着！
我：50年？
纪老粗：记着来啊，咱这都是老同学，我给你优惠。
我：你不送我吗？
纪老粗：送，这关系能不送，买一瓶油送一个套。
我：哦，那你有空到北京找我玩吧。
纪老粗：行，要不是过年我现在就有空。
我：……
后来我在街上看到了纪老粗的公司。
一家计生用品店。
加上南门口和横巷子的。
镇上一共三家这样的店。
那确实是一家跟国际接轨的店。
除却门店招牌上的中文“成人计生保健”。
下面还有时尚的英文翻译。
“oh yeah oh no oh mygod”。
纪老粗吃完了十根小布丁。
纪老粗：哎呀，没吃饱。
我：你当吃饭啊，要不我给你再拿两根。
纪老粗：算了，你待会请我出去吃大餐。再吃胃里就装不下了。
我：你来怎么把钱弄丢了？
纪老粗：别提了，都怨火车站外面卖鸡腿的。
我：卖鸡腿的？
纪老粗：来的时候因为有点事给耽搁，怕误车为了赶时间让兄弟专车送我到火车站。
我：还有专车。
纪老粗：那车老牛B了，国货精品，小刀。
我：小刀？
纪老粗：是啊，老快了。
我：快？
纪老粗：30公里的路差不多四个小时就到了。
我：没堵车吧。
纪老粗：堵啥车呀，那车就是好，没油还能跑。
我：烧油？
纪老粗：哦，错了，没电还能跑。
我：……
纪老粗：到了车站外面，我买了鸡腿和袋子里的这些准备车上吃。
我：钱让卖鸡腿的抢了。
纪老粗：没有，刚买完就让进站，钱让送我的兄弟付的。
我：那你的钱？
纪老粗：听我讲。
鸡腿有问题。
不是病死鸡就是艾滋鸡。
吃完我就肚子疼。
手纸没带就跑卫生间了。
边蹲那里拉屎边高歌。
“坐上了火车去拉屎啊，
去看那美丽的吥……大拉，
……”
拉完屎发现没带纸。
一摸口袋幸好带了钱。
于是我屁股享受有生以来最高的礼遇。
人民币的亲吻。
拿出我怀里揣着的一沓钱。
他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下，我目测约有8厘米。
心想怎么着也得3万吧。
我抽出了一张去擦，但是一不小心整沓都掉窟窿眼下去了。
那沓钱也随着行进的列车随风散落。
我：这么不小心。
纪老粗：刚开始我也很伤心。
我：后来不伤心了。
纪老粗：后来一想媒体报道后肯定有人给我捐款。
我：哦，没关系，就当几万块钱做善事了吧。
纪老粗：几万？
我：啊！
纪老粗：几万我当时就得伤心死。
我：那么厚怎么着也得几万吧。
纪老粗：没有。
我：怎么可能，全是旧钞票也得有。
纪老粗：没有。
我：那也得有一万吧
纪老粗：没有。
我：那也得几千吧
纪老粗：没有。
我：那……
纪老粗：不算我已经擦过屎的那张，还有二百九十九块九毛。
我：二百还九毛。
纪老粗：是啊，都一毛钱的崭新票子。
我：…… 你……你……以后出门不能再携带这么多的巨资了。
纪老粗：呵呵，没事，想开点，钱财乃身外之物。
你妈，你这是来安慰我来了吗？
到了中午饭点，我和他一块下楼。
刚下楼，纪老粗看到了星巴克。
纪老粗：我们去吃星巴克吧。
我：那是喝的。
纪老粗：没事，吃了那么多小布丁，我正口渴呢。
我：那里是喝咖啡的。
纪老粗：我知道，电视上演白领谈事情不都来这吗？
我：你是想学学白领啊。
纪老粗：学啥学，我在镇上那么大的产业这还用学。
走进星巴克，来到售卖台前。
纪老粗：老板娘，给我来两碗咖啡。
服务员：两碗？
纪老粗：要大碗。
服务员MM眼睛陡然放光，满脸绿线。
我：快别要碗了。
纪老粗:你才到碗里去呢。
我：你还妙趣挡不住。
纪老粗：迷你奥利奥，一口一个才过瘾。
你妈，这是星巴克杯背广告词邀请赛吗？
服务员：先生，你们要什么口味的？
纪老粗：之欧，刚才上厕所看你尿有点黄，上火了吧。
我：……
纪老粗：老板娘，一碗不放辣椒，一碗少放点辣椒。
服务员：我们这里没辣椒。
纪老粗：那就给我来两瓣大蒜。
郭德纲和周立波终于被你完美结合了。
我看到服务员欢笑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感情你以为来这里吃牛肉拉面了啊。
端盘。找位。落座。
纪老粗：你看看，这里就是高档。
我：星巴克就是普通人消费的场所。
纪老粗：这还普通，你看咱坐的这椅子。
我：椅子怎么了？
纪老粗：这椅子坐上，脚都不挨地，把咱档提了多高呀。
我：把档提高就叫高档啊。
纪老粗：看门口那个穿紧身小西装的女的。
我：怎么了？
纪老粗：我姐也有一件这样的夹克，牌子货，劲霸。
我：这就高档？
纪老粗：我刚才进来了的时候闻了。
我：闻什么？
纪老粗：她昨天用的避孕套是美国进口的“甘迪欢”。
我：这你也闻得出来？
纪老粗：干一行爱一行啊。
我：真有敬业精神。
纪老粗：再说了她用的是“西葫芦”口味的，比较特殊。
我：哦。
纪老粗：用这个口味和这个牌子的，都不一般人。
我：你就在这里吹吧！
纪老粗：你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我：我怀疑你患了12年鼻炎的鼻子。
纪老粗：是可忍叔和婶都不可忍。
我：你要……
我话还没完。
纪老粗已经走到那女的桌边。
纪老粗：美女，好二呦，我次要内幕。
美女：……
纪老粗：美女，我叫你呢。
美女：……
纪老粗：穿劲霸、用西葫芦口味甘迪欢避孕套的美女叫你呢。
美女：滚犊子。
纪老粗：这是你的英文名吗？
美女：傻B！
纪老粗：你怎么骂人呢？
美女：你找削啊！
纪老粗：你的避孕套是……
“啪”一个大嘴巴子，纪老粗鼻子流血了。
我赶紧过来想帮忙。
纪老粗拉住我。
回到我们桌边。
纪老粗：便宜她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她怎么打你。
纪老粗：这女的比我还粗鲁。
我：她怎么打你。
纪老粗：她怕我说出她的秘密。
我：你确定了。
纪老粗：那肯定，是人都怕别人揭隐私。
我：那打人也不对啊。
纪老粗：就当给我按摩了。
我：一巴掌白打了。
纪老粗：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我：你当拍古惑仔呢？
纪老粗：呵呵，不过我也看走眼了。
我：不是那个牌子的？还是不是那个口味的？
纪老粗：衣服是山寨的，八匹狼！
我：……
纪老粗：说实话，在这我就忍了。
在老家，我分分钟扇她五个半大嘴巴子。
敢说回老家，只要是镇上买计生用品的门店，
除了南门口那家，没有我摆不平的。
你要有事在镇上提我名老好使了。
对了，别提我外号。
提我霸气的大名————纪霸。
我骄傲，我有这样的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