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西游记伏妖 正在热映,而我则陪妈妈在家里看最老版西游记,妈说,现在排的电影特效挺好,就是看不出当年齐天大圣的样子了,我虽不曾给各个版本的西游故事排个高低优劣,然而小时候心里那位神通广大的救世英雄却仍然是六小龄童版孙悟空的样子。三十年了,我想那是几代人磨灭不了的荧幕记忆。
前几天微博上老版西游记导演杨洁的一段自传让无数人揪心,白龙马已死,孙悟空老去,大闹过天宫的英雄们终被遗忘。大家纷纷转发,我认真看完了那些微博,心里也是不胜忧伤。
以前对白龙马没有太多了解,只记得鹰愁涧里,那个浪里小白龙一身傲气,追随唐僧师徒西行取经,一路艰险,一路情深意重。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它从来都不是一匹马,而是唐僧的徒弟,我们的偶像之一。
可是戏外的白龙马,境况却比那十万八千里的取经路艰难许多。它曾是赫赫有名的军马,为拍剧被除去军籍,再被800块买断终身。进入剧组的时候它才4岁,而此后的五年山高水远的拍摄路途,它一直追随剧组辗转全国各地。其间,因为条件艰苦,它几度遇险,可是荧幕上,它永远那样挺拔英俊,为我们留下了无数经典画面。
就是这样的小白龙,在拍摄结束之后,却被当作道具,跟布景服装一起被送到了中央电视台无锡拍摄基地,供人观赏合影。最开始,基地的领导明明答应好会给它退休老干部的待遇,好好照料。可事实上,这匹上过山下过海,斗过妖魔鬼怪的小白龙却一直被关在最阴暗狭小的洞窟里,满身恶臭,无精打采。
1995年,导演杨洁恳求基地领导好好照料这匹西游记里的大功臣,可领导一面满口答应,一面却说 马活不了多久,它也应该差不多了。
1996年,杨洁再见小白龙,它已经被饿得瘦骨嶙峋,苟延残喘。
1997年,小白龙安静地死去,不知道具体日期,不知道埋在哪里,不知道埋葬它的人是否还记得,它曾是九霄天外的那匹小白龙。
到今天,它已经死去了整整20年,可从来没有人再提起,别说是白龙马,就连西游记里的导演和演员们,都已经渐渐被人们遗忘。还记得猴年的时候,因为六小龄童没能上春晚,网友们纷纷口诛笔伐,声讨央视。最后六小龄童上了辽视春晚,我很认真地把那个节目看完,犹记得当时热泪盈眶。
今年已经87岁的导演杨洁,至今还住在北京大兴一栋没有供暖的筒子楼里,她说,遗忘,大概是现代人,最擅长的事。西游记的其他演职人员,境况也都不尽如人意。孙悟空斗得过天地,却斗不过现实,杨洁撑得住理想,却撑不住遗忘。
拍摄86版西游记的时候,他们只有一部摄影机,一个摄像师,还不到五毛钱的特效技术,拍摄了整整六年,重拍了三千多遍,拍摄时走遍全国,所有的布景都是真实的。
我曾以为这样的鸿篇巨制,一定是得到了国家巨资支持,毕竟拍的是我国的古代四大名著。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那时候整个剧组穷的叮当响,在每天五毛吃饭钱,一个摄像师,一台摄像机的情况下,央视在拍摄到一半的时候宣布撤资,哪怕杨洁导演苦苦哀求,也没能说动他们。几经辗转,才拿到铁道部十一工程局给的投资。
那时候因为剧组太穷,恨不得一个演员串场演出十个角色。可是每个演员演的每个角色都是性格鲜明,没有面瘫脸,也毫无违和感。
那个时候,剧组穷到靠节省安全措施来留资金,每个演员吊完威亚不摔伤都要拍手庆贺。我看了杨洁导演的专访,她谈到这些经历的时候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杨洁导演说,拍完了西游记之后,她十年都不敢再看,因为怀旧,因为辛苦,更因为心寒。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演员怀着满满的理想和热情,用最好的自己留下了至今难以超越的经典。
三十年时间匆匆而过,那些看着西游记的孩子早已长大,现在的孩子爱上了美国队长,爱上了变形金刚,爱上了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的超人。可我心里念念不忘的,仍旧是儿时崇拜的那个齐天大圣。
以前看西游,看的是剧情,看他们师徒四人和妖怪打得热闹;而今看西游,看的是岁月,缅怀那些离我们远去的幕后英雄。
沙悟净的扮演者闫怀礼老先生过世的那天,恰好是六小龄童的生日,自那以后,六小龄童再也没过过生日。翻开六小龄童老师的微博,他的头像仍然是那个斗天斗地的齐天大圣。西游记里的好些人物,我们从来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他们当中有好些人就这样沉寂地离开了人世。
当87岁的杨洁导演在那个小房子里日渐老去,她时常怀念,有那么几个春秋,她带着一批现在已经垂垂老矣的人们,上过山,下过海,还原了一个伟大的作品,也影响了几代中国人。她说他们不追求别的,他们追求的是艺术。她拍的是西游记,也是他们的人生。
当年逾花甲的美猴王孤独地站在辽视春晚的舞台上,不知道多少人像我一样热泪盈眶。86版之后的西游记,各有各的思想,各有各的表现形式,然而,86版的西游记却承载了我们儿时的梦想,艰难险阻,九死不悔,那些鲜明的人物形象,永远是我们心里的英雄。
愿我们常怀感恩之心,感恩那些默默无闻的英雄给了我们美好的童年,从小就告诉我们什么叫做信念。更希望国家善待这些有功之臣,现在经济发达了,曾经吃了无数的苦,做了伟大贡献的人们,不该被遗忘。
谨以此文向86版西游记所有演职人员致敬,你们是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