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暗夜无边,也要寻找缕缕星光,那繁星点点,就是梦的方向!
第一章
张小青旁边坐着一个非常用功的女生,长得很可爱,简直就像从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她叫陈蓝,个子高高的,不胖也不瘦,总是扎着个马尾辫。她那微笑着的脸,经那夕阳红光映照更显得特别的鲜艳。弯月眉下,有一双大而机灵的眼睛,闪烁着热情天真而又好奇的光芒。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即使在生气的时候,也散发善良的气息。
她们相识于一个秋日凉爽的清晨。
那天下着绵绵的秋雨。
张小青撑着伞在雨中的水洼里一阵疯狂踢踏,踩得水花四溅,才觉得痛快。没留意把水花溅到了旁边人的身上。
可对方像没溅到水似的,理也不理,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打伞,雨幕里颀长的背影显得孤独落寞。心想,她会不会失恋了?
“同学,一起打伞吧?”于是走上去分一半伞给她。
她后退一步,看了看张小青,说“谢谢!我去初一16班,你呢?”
张小青一愣,傻乎乎地问:“什么?我也是初一16班的,怎么不认识你?”
“我今天插班进来!”
这就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听说她每天睡得很晚,可她的成绩却在下游徘徊。公布第一阶段考成绩的时候,张小青最关注的不是自己的,反而是她的,真心希望她能够一下子冲上去,希望她能开怀一笑。可惊喜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偷偷瞥一眼,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30”跃入眼帘。
看着那失望的眼神,张小青惋惜地说:“没事儿,考试又不是为了分数,而是为了检验我们是否真正学懂了知识。你虽然分数不好,可是已经真正掌握了知识,下次就不会再错了。”
有一次考试后,她又哭了,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哭,肩膀耸动,没有人敢去安慰她,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下次再努力吗?她努力得都快走火入魔了。说运气不好吗?那命运之神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眷顾过她?她每次拼尽全力却都是得到同样的结果。大家正在犹豫的时候,倒是她很快又恢复过来,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又抿着唇继续做试卷。
作为初一16班的班主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陈蓝那种考不好的痛苦。她总是默默做自己的事,就像一颗星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闪闪发亮。
那一刻,我好想用一个父亲的身份,告诉那个因为分不清正负数而倍感耻辱的她:“没关系,学习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还可以做其他事。”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要告诉那个每次都全力以赴、学习仍毫无起色的女孩:“也许你不是很聪明,可你比那些第一名更让人佩服。”
聪明只是少数人的属性,如果你没有这种属性,可以成为一个真诚的人,正直的人,单纯的人,勤奋的人,美好的人……
可是,除了拼命读书,陈蓝还有选择吗?
十三年前,她出生在一个遥远而偏僻的小山村。
“老太太,小媳妇儿,一个一个有福人儿; 不做饭,不淘米儿,坐在炕上烤火盆……”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外婆总会坐在小院里把陈蓝搂在怀中,摇晃着唱一首首这样不知名的童谣,直到她甜美地进入梦乡,于是外婆的怀抱,成了她记忆里惬意又幸福的摇蓝。
从小就寄居在乡下的外婆家。外婆家的门前有片树林,每年冰雪融化的季节,沉睡了一个冬季的森林,在微微春风的喃喃细语中,就会渐渐苏醒,枝头萌动,草长莺飞,春暖花开。一年之计在于春,外婆也就开始了整日在田间劳作。如蜜蜂般忙碌的外婆仿佛从不知疲倦。
记忆中从没有外公。他嫌弃外婆生了四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抛弃了外婆。
后来,外婆就在那座小院,含辛茹苦地像以前哺育妈妈一样把她拉扯大。
乡下的冬天特别冷,在那物质贫乏的地方,外婆用苞米杆堆了个小床,再撒一些树叶,松软又暧和。如今,在顺德的灯红酒绿中,陈蓝还常常跟同学提起那种有枯叶芳香相伴的梦乡。
外婆给陈蓝树立了一个榜样——大姨。大姨是外婆一辈子的骄傲,因为他是外婆的小乡村里,走出来的第一位大学生。外婆没有文化,可她却懂得读书的重要。在外婆的谆谆教导下,她开始把精力放到读书上。
为了让她专心读书,可怜的外婆,困苦中竟忘记了稼穑艰难,再累也不叫苦,再苦也不说难。长期超负荷的劳作,让身单力薄的外婆终因过度辛劳,在田间晕倒了。醒来后的外婆望着一脸惊恐的孩子,压住心头的苦楚,强忍住眼泪,若无其事地安慰着说:“外婆没事,只是太累了,在地头睡了一会。”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蓝把别家孩子玩耍的时间,全部用到了帮外婆干活中。身上总是带着书,劳累后小憩的田间地头也是温习功课的场所。
去年,外婆驾鹤西去。对外婆的那份情怀,却时常会梦一样地萦绕于怀。皓月当空,云卷云舒,时光如水,年华似船,而外婆的丝丝呵护,就成了陈蓝远航的风帆。
陈蓝发誓,一定要考一间好的大学报答外婆。
数学单元测验成绩公布,35分!只能用“蚁族”来形容她吧!生活在大城市的边缘,有如蚂蚁般的“弱小强者”。行路把三步并作两步,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入睡,依然一无所获,学习成绩总在三字头徘徊。
陈蓝拿着试卷来到办公室。
数学老师叫丘芸,刚毕业的“治愈系女神”。 有一头短短的卷发,笑起来有两个很可爱的小酒窝,还有一双会笑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弯弯的月亮船。
老师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一句话都没说,也跟着哭了。滚烫的泪水落在陈蓝的身上。这泪水,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千疮百孔的心田,无比温暖。开心的时候一起笑,伤心的时候一起哭,陈蓝一下子觉得老师和自己的距离如此接近。第一次相拥而泣,哭得竟是那样的痛快。
老师说:“每个人都是承载梦想的蒲公英。你也许只是一片柔软稚嫩的羽毛,也许只是田野边无声无息的一朵小花。但是,就算梦想有多么渺茫,也要穿过迷雾,去拥抱明天灿烂的曙光。请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蓝轻松一笑,认真地听老师分析每一道题。后来,老师说了一句:“其实,你是数学天才!”她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天才?有考三十几分的天才吗?她心里这样想着。怀疑却又坚信这一点!
丘老师安排了全班数学最好的潘建龙帮带她。
消息马上在班里炸锅,一片沸腾。
“恭喜你,龙哥!”同桌不怀好意地说。
“滚!”潘建龙很生气。
不是不愿意帮,而是打乱了他正在进行的一个秘密计划。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此人如可教,母猪也上树!”
全班哄堂大笑。
看着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陈蓝,潘建龙这才发现玩笑开大了。
其实,陈蓝早已经有了免疫力。就像校园莲花塘里那潭水,冷暖自知。这个世界,阳光有多么明媚,阴影就有多么暗淡。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只要这个学霸肯帮她,再多的冷嘲热讽也不怕。
为了表达歉意,潘建龙马上画了一棵树。一条猪在树上扮着鬼脸。送给陈蓝,说:“你看,母猪都上树了,笑一个呗!”
陈蓝觉得很搞笑,但假装生气,毫不理会。
潘建龙冲进杂物房,拿起一把扫把“吉他”。
落日在风中飘摇,这个唱着歌的男孩,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其实我很可爱……”
看着面无表情的陈蓝,他突然发现,帮她提升数学成绩也许是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
眼前这个射手座女孩。明明要崩溃却装作无所谓。就像一只小猫,哪里受伤了就独自舔干净伤口,让它慢慢愈合。荆棘丛生的求学路,哪一步没有斑驳的血泪?但他能在绝境中坚持,用汗水洗过年华,相信终有一天梦想会照进现实。
就这样,陈蓝和潘建龙成了同桌。
他们也不是没有共同之处。他们都是喜欢音乐的孩子。他们都喜欢一句话:“不要因为没有阳光,而走不进春天;不要因为没有歌声,而放弃自己的追求;不要因为没有掌声,而丢掉自己的理想。”
一谈到音乐,她的脸庞就绽放成一瓣栀子花。
他们喜欢摇滚音乐史上伟大的先行者猫王,没有猫王世界将一无所有。他们喜欢列侬,因为他绘出了人类最渴望的世界,让世界真实可感又遥不可及。他们喜欢麦当娜,这个爬上神坛的坏女孩,让人们不断认识自己。他们还喜欢迈克尔.杰克逊,这是个流行文化不老的传说。
其实,在潘建龙看来,生活就应该五彩缤纷。学习只不过是青春的一部分。陈蓝完全可以学得更轻松,活得更精彩。跳出学习来谈学习,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学数学就像学一首歌,在反复吟唱之中还要用心体会。做一道题就像是跟一位智者在交谈。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潘建龙要她笑着学数学。要享受学习。陈蓝这个“数学天才”似乎有所领悟。原来不是自己太笨,而是在学习数学的方式方法上一直迷失在无边的旷野。
陈蓝突然觉得这个坏坏的同桌有点意思。
曾经那无聊的口哨、邪里邪气的笑声不再让人反感。他醒目的寸发,消瘦的脸庞,深邃的眼睛和不羁放纵的神情都让他觉得特别顺眼。那么多寂寥无助的日子里,唯有他给过最温暖的慰藉。
傍晚,在校园静静地散步,眼睛却遥遥搜寻着篮球场上他矫健的身影。看他双手抱球,高高跃起,出手,篮球应声而入……陈蓝的心就随着他的动作,跃起又落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