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儿，你若想吃这碗面，就要先杀一个人！”

“衍儿，对不起，对不起......”

“上官衍，这方锦帕你收好，万不可落入贼人之手！”

空衍从梦中惊醒，回想刚刚在梦里出现的凤主那凶狠的脸，莫琴含泪伤心的脸，东临王后薨逝前的叮嘱，这些前尘旧事不断在梦里循环，不断地提醒自己过去杀人夺宝，效忠凤主，提醒自己如何愚蠢到家，信莫琴胜过一切，提醒自己王后临死之托。

空衍起身，披上衣衫走出房门。院中月色正浓，似有些微凉，毕竟深秋了。

她搓搓双手，望向正对着自己的华阳殿，此时烛火正盛，好奇心驱使她走到殿门口，想一探究竟。

谁知自己刚一靠近门口，殿门即被由内推开，执吾正审视着自己。

“都已深夜，发出如此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为何？”执吾看起来甚是精神，亏他还知道夜已深啊。

空衍耐不住执吾那样审视自己，心虚地侧身回答：“公子，您真的是说笑了，我这般轻盈，就算近了寻常人的卧榻，估计也不会惊扰到别人。您觉得窸窸窣窣，是您功力太高强，警觉甚高不是吗？”

“你如此会奉承，哪像一般女子所为？”执吾将双手背于身后，昂头轻轻瞥了一眼空衍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嘴角含笑。“前日偷入我密室，昨日偷学你师兄武艺，半夜又蹑手蹑脚出现在我殿门口，我说得半点不假吧？”

今天的执吾感觉格外话多，不好敷衍啊，空衍心想。“公子，看您说的好像见过无数女子一样，明明在这空谷待了十多年了。其实啊，像我这样的女子才是上品，您要珍惜的。”

“哦？”执吾心中好笑。

“当然啦！还有您说的偷入密室，偷学武功，深夜偷窥，这可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空衍摸摸鼻尖，又借机往殿内看了一眼，只看到桌上有堆得很高的书卷。“公子，您要是这么不相信空衍的话，明日起我住到你这华阳殿，与你同食同住可好，您好好看看我的为人！”

“放肆！你还真没有半点女子的德行！”执吾转身甩袖，欲回殿内。一想觉得这丫头又在使激将伎俩，暗暗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又栽了一回。

空衍得意地颠颠脚，往里面探头，向执吾背影挥手道：“公子，您早点休息哦！”

执吾回头，轻笑道：“我一想你说的确实有理，明日你便搬进我这华阳殿吧，正好给我讲讲江湖趣闻。”说罢就扭头关门，他已经能想象到外面那狐狸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了，心里暗爽。

空衍挑挑眉，心想这人心思还真的难以揣测，不过也好，这样自己进密室的机会就多了啊。想到这里便开心地转身回房。

次日。空衍一早便行到谷外的湖边，想在这么一个幽静之地冥想打坐必然很好。

刚到，便瞧见湖水猩红，空衍好奇，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发现湖中浮着几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

“啧，这么好的湖水，就这么被糟蹋了，哎！”空衍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尸体，一边自言自语道，突然看到湖边草丛露出一只男人的手，空衍赶紧跑过去，发现草丛里躺着一名男子，身中数刀，锦衣华服，装饰甚是豪华，看样子是与那些黑衣人进行了一场恶斗。

空衍蹲下靠近此人，想用食指探一下鼻息，却不想男子突然睁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警觉地瞪着她，声音略微虚弱地问：“你是谁？”躺在草丛的人正是赫连朗，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空衍挣脱开来，生气地说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看你在这里躺着，我好心来救，你却如此粗鲁无礼”

赫连朗刚刚用手把住空衍的脉搏，知道面前此人武功修为极低，毫无内力，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却沉着冷静丝毫不慌，断不是寻常百姓。“是我唐突了......”话音刚落便晕厥了。

“喂！”空衍看他就那样倒下了，心想惹上麻烦事了。要是这人死了倒好，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即可。偏又看到他气息尚存，若转身离开，会显得自己毫无人道。若是真救了他，自己会不会被赶出空谷啊？“罢了，算我倒霉，救你一命吧！”说罢，便颤颤巍巍地扛起了赫连朗。

空衍寻了空谷外的一处小山洞安置好赫连朗。这个山洞在半山腰上，外面便是一水帘，自己经常在这里偷习武功，一般没人会发现。

空衍从空谷带了一些伤药出来，给赫连朗简单包扎了一下，取了点水准备喂服，却惊喜地发现他的睫毛轻微颤动，似有醒过来的迹象。

赫连朗果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正准备给自己喂水的空衍，意识到是她救了自己，低声道谢：“谢兄台相救，我自己来吧”说着接过空衍手上的杯子，自己喝了起来。

兄台？空衍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以男装示人，空谷都是些男人，不便穿女装。“好说好说，小事一桩。只是你为什么会被追杀，还伤成这般模样？”

“实不相瞒，我本是东临国右相府中的谋士——何朗，右相死后，其对立党派为肃清右相势力，便开始对我们大肆追杀，我一路逃跑，一路应战，体力耗尽，便沦落至此。”赫连朗更加确定面前的人非寻常之人，能猜到自己被追杀并敢施与援手，绝不是寻常之人可以做到的。

“那你倒是孤勇。你这伤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休养几日，很快便能康复。”右相死了？那世人岂不是都断定自己是个杀人狂魔了？空衍深感外面可能局势骤变，自己不能贸然出去行事，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赫连朗看她陷入沉思，打断道：“兄台可是空谷中人？”

“空谷？未曾听说。”面前这个人来历不明，还是不要给空谷招惹麻烦比较好。空衍继续说道：“对了，你可以叫我欧阳青，我住在这山脚下的村落，因村子里人保守，不喜接触外界，所以我只能将你带到此处养身，莫要见怪。”

赫连朗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此人明眸皓齿，肤白如雪，骨骼纤细，不像是男子形容。能将自己弄进这山洞，也是需要一番力气的，他一人之力怎么办得到？

“兄台，你且休息，我给你摘了些果子充饥，今夜就委屈你在这里歇下了，我明日再来看你。”空衍整整衣袖，转身向水帘走去，握住垂进来的粗壮藤条，回头对赫连朗点头微笑：“我便走了，你好生休养！”说罢便就着藤蔓往上爬了起来。

赫连朗看他离去，过一会儿，自己便也走向洞口，四处打量起来。

“你去哪里了？”

空衍抬头，看见执吾正站在崖边俯视自己，表情凝重。

“公子，您先拉我一把呀。”说罢空衍伸出右手，笑得十分明媚。

执吾无奈，伸手将空衍拉上来，并旋身稳稳落地。

“一天不见你，是去这山下挖矿了？”执吾语气略带责怪，看她上下这山谷，手脚利索得很，平日里还喜欢装柔弱，哎，狐狸本性。

“公子，我是想着今天便要跟公子一起住了，想着给您找点礼物，以感谢公子照拂的。诺，你看！”空衍卸下腰间的小麻袋，便解开抓出一条小青蛇递给执吾看。

执吾脸色骤变，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些，摆手说道：“拿开拿开，这等污秽之物快扔掉！”

“哈哈，原来堂堂空谷的执吾公子居然怕蛇？哎哟，真的是笑死我了，我还想给你泡酒喝呢！”空衍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甚是好笑，把玩起小青蛇，趁执吾不备，提起蛇吓唬了一下。“公子，你快看呀！”

执吾转身匆匆欲走，还不忘回头瞪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的空衍。“你晚上睡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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