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到将与的时候,她还留着姬发,穿着灰色格子短裙,眼下有褐色的雀斑,戴着一副紫色塑料边框眼镜。她就这么坐下来,坐到我旁边的塑料椅子上,边吃着面包边滑动手机屏幕,脸几乎要贴进手机里,可能是因为汗的缘故,镜片和手机屏幕都有些油。吃完面包了也没有离开,继续盯着手机。
后来的几天里,我又陆续去过便利店几次,每次去她不是已经在了,就是刚坐下始终面无表情。好像她和我一样,与其说不着急回家,不如说在躲避什么,为了和什么东西共处的时间更少些。
有一天我在那里待到很晚,夏夜不免有些雨。一个男人冲进便利店,询问店员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长发矮个子女孩,因为雨的缘故,男人肩和头发湿漉漉的。店员撑着疲倦的眼皮摇了摇头。男人一下子卸了劲,雨太重了,将他的肩头压了下来,转头又看见了我,眼睛亮了亮,问道:“你呢,有没有看见?跟你年龄差不多的?”我试探地问是不是脸上有雀斑,他连忙点头,我说之前见过一次,但是今天没看见。他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说着太多次了,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又冲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第二天我就又看见了她,倒不是在便利店,而是在小区门口。她正专心地拿着手机对着奇奇怪怪的破旧景物拍照,完全没注意到我。
我看着她,总有一种感觉,好像眼前的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昨天发生的事,或者是更早以前发生的任何事,她都可以如同抖落身上的灰尘一样撇弃,只要她沉浸在她的那个世界里,就没有什么值得分心的。
我走上前去,拍拍她,想问她昨天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突然间意识到我们彼此并不认识,问这些毫无资格,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回头,皱了皱眉,倒是没有说话。
“那个,昨天有个男的到便利店找你……”
她翻了个白眼,“那是我爸,就是个傻逼,你以后看见他都可以别理他。”她正式的面向我,我才发觉,在穿着高跟鞋的我面前她真的很小巧。“嘿,我叫将与,还是谢谢你。”我告诉她我家就住这里,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此告别。
好笑的是,我当时结合了他父亲的态度,总觉得她应该是日漫里的那种不良,留着姬发,满脸冷漠,还爱穿长裙,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棒球棍一类的打架必备道具,尽管会忍不住会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没怎么联系她,只是偶尔遇到她会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