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的父母还很年轻,父亲在冬天摆弄他的斧头,锯,刨子。母亲做着针线活儿,踩着那台崭新的缝纫机。
祖父穿着他当年的军靴,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了,祖母刚蒸好馒头,在冷天里冒着腾腾热气。
雪落下来,父亲的刨花飞扬。乒乒乓乓的声音震落了檐下的积雪。
村子在白天也能安静地睡着。邻居叔伯婶娘走出各自的院子,聚在我家,炉火在堂屋里安静的燃烧,照着他们长一句短一句的闲嗑和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
那时候我的妹妹和邻居的姑娘们都是娇嫩的花儿,她们叽叽喳喳争吵一番,然后拉着手唱港台流行歌。
我和伙伴们追逐打闹,我用父亲给我做的一把木刀,统一了少年们各自占山为王的江湖。
那时候我喜欢一个外村的姑娘,她的麻花辫子搅乱了我的年少。我在飞舞的雪花中打铁,把一截废弃的钢筋投入火炉,我一遍一遍将它捶打出星光。
我理想当一个铁匠,我想让她做铁匠的新娘。在冬天,她拉动风箱,我赤膀挥锤,汗水在我们的微笑之间闪光。
很多年过去了,村庄空下来,祖父祖母先后离去。父母住在城里,慢慢远离农事,我们每年只是回去一两次。
村里奔跑追逐的孩童已不知道是谁家的,妹妹们的歌声在记忆里变淡,就像现在的冬天,雪已经覆盖不了村庄。
我最美的时光,都在这里,时间和距离挡不住。
这一生,我都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