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故事,听了就不会再忘记。一个孩子跟在正在做饭的妈妈后边走个不停,忙来忙去的妈妈多次提醒孩子别再跟了,可是孩子还是照跟不误,直到妈妈生气地向孩子表示他很“碍手碍脚”,孩子才一脸委屈地说:“可是,妈妈,老师说让我们跟着天使的脚步,妈妈就是我的天使。”
这就是我们经常干的事,自我中心,自以为是,却很难自知。自我中心固然是人的本能,但能够跳出自我的视角,从对方的角度进行观照,才是人的进化。
而我们,作为父母,作为教师,面对着成长中鲜活的生命,就必须得站在孩子的角度多去思考。
虽然我们和孩子之间不可避免地已经形成了代沟,但不妨找回自己的那个年龄那个季节,去试着理解。想想我们的童年,我们的少年,我们的那个时候,去想想自己当时的各种蹩脚、探索、惶惑、无助、绝望、侥幸与成功,或许能对孩子当下的困境多几分了解。入职运城国际后,我第一次当了初中的老师。说实话,这是我人生第二次参与初中的生活,第一次还是我上初中时,过去的学生都是初中毕业已上高中的,而我的孩子又小学尚未毕业,所以我常常想起我的初中时光,想起我的初中老师们对我的影响,我的初中同学带给我的友谊,还有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当时怎么惹得老师生气,以及那些迫不及待着急恋爱的同窗们当时让我多么惊异,当我回想起当年那些现在还存有记忆的事情时,我就觉得现在的孩子们真好,虽然他们也有一些不足,可是在我眼里,他们少了一些邪里邪气,多了更多积极奋进的善良。于是,对他们的一些不足有了更多的谅解,对他们也就多了更多的爱护之心。
当然,教育的复杂常常在于人的复杂性,更多的时候,并非只以年龄差别就可以概括。而这复杂里边,包含了家庭的差异性,又或者是一些家庭的共性。
某天,我旁听了一个孩子的成长故事,心疼当事的孩子,却苦于无法与他直接聊及此事,于是我把我那晚“星空微演讲”题目临时更换了内容,从孩子的角度讲了我和我的爸爸妈妈的三个故事。第一个故事讲的是我和妈妈的冲突,最后以挑战妈妈的底线告终,让我明白,父母的宽容并不是我放纵的资本;第二个故事讲述的是爸爸妈妈曾经闹矛盾时我的无助与彷徨,事情的最后让我下定决心创造自己的生活;第三个故事是成年后的我在和妈妈发生争执时第一次对妈妈的退让。虽然这只是个即兴的故事演讲,却也注入了很多我想要告诉孩子们的事情——比如与父母的相处,比如怎么对待父母争吵僵持的关系(这样的问题几乎大部分家庭都或多或少地有过),但是这一次,我只是站在一个孩子的角度。那天演讲时,我看到几个孩子都抹了眼泪,我也从一些孩子的随笔里分享到了他们成长过程中的秘密心事。即使孩子们现在真的不懂得,但至少他们把信任交付给了我,而这一切成长的体验,他们最终也都将获得,因为成长的故事,往往都是惊人的相似。
如果还有一些事,我们无法用自己的年龄,自己的经历去理解,但至少我们可以去接纳,去体会,去想象。只要我们别站在高高的位置趾高气昂地俯视一切,那就不会造成误解和伤害。
我记得我的小时候,特别害怕摔跤。因为我的爸爸特别严厉,每次摔跤了爸爸总忍不住批评我不小心,所以摔起跤来也总战战兢兢。大概受我遗传,犇犇也常常摔跤,身上常常带着不知哪里碰来的伤痕。就比如前两天清明去太行十八缸,高高的悬崖他都能上,平平的地方却总会磕伤。即使这样,他每次受伤时,我也总是先说:“那块石头碰着,真的很疼。”我知道,没有孩子愿意故意受伤,责难有时会让他二次受伤。
人就这样,常常在被批评时反弹,被接纳时反思。
人都这样,又何止是家长面对孩子,教师面对学生呢?做任何一件事,如果单从自我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不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都将会是事倍功半,甚至不仅不能促益事情,反而把事情搞砸,把自己搞得很狼狈,把对方也拖得很疲倦,还忍不住陷入怨天尤人。
教育如此,其他的团队建设尤如此。有的首领能逐步建立信任,拥有越来越多的拥护者与信徒。有的首领却容易逐步消解别人的信任,流失越来越多的队友与伙伴。为什么?缺少从容的举措而又不能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不能权衡双方各自想要获得的是什么,最终也无法取得中间的平衡。
能做好的人,少之又少。能做好的事情,也常常不多。当我写完上边的文字时,追问我自己,教育上能从孩子的角度去思考,工作上能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这样遵循规律,能够事半功倍的事情有多少?未能做到的又有多少?我们梳理着自己满意的案例时,也反思着自己失落的不足。但这样的反思,不也弥足珍贵吗?而促成这种反思的氛围,不更是难得吗?
自我中心的人,只适合做与人无关的技术类事情。而教育,却并非如此,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生命。但是,又何止教育如此呢?想想看,自己的工作顺利与否?自己的思考角度又是否太自我中心呢?我们正在从谁的角度思考?这样思考,当真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