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娃!丽丽娃!吃饭了!”
贪玩的我又开始在家门口跳绳、抓石子、“打面包”或者跳皮筋了……
听到妈妈的呼喊声,我吹响柳哨回应着,就跑进院子,直奔飘着饭香的厨房。
“跑慢点!慢些吃……”在妈妈的叮咛声中,我和哥哥姐姐一人端起一大碗洋槐花蒸菜,像旋风一样坐到了门口的青石板上。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甜甜清香,偶尔有几只蜜蜂嗡嗡地在花丛中闹着,欣赏着眼前一串串、一树树美丽的乳白色花朵,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看着山村人家的缕缕青烟开始陆续升起,飘散在碧空。不知不觉就把手里的一大洋瓷碗美味吃了个底朝天……
在妈妈询问我们是否吃饱的喊声中,飘着炊烟的村里人家也开始了呼儿唤女吃饭的声音。
此情此景,在漫山遍野的洋槐花盛开的季节都会上映。镜头转换,剧中的三个孩子在不断长高,逐渐变得沧桑起来。妈妈慈祥的圆脸在记忆中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又到了洋槐花飘香的季节,那梳着羊角辫在门口玩耍的孩子,那在妈妈唤儿的声音中走向飘着炊烟的厨房中的场景,那喂养了我童年幸福的记忆,总是难忘。
飘着炊烟的幸福场景,还会在过年前的忙碌中愈发难忘。
过了农历腊月二十三,灶台的炭火每天都不会熄灭。父母一大早就开始就着雪花点火、坐锅、烧水,让火舌旺旺地舔在锅底上,缕缕青烟飘散在覆盖着白雪的房顶上,温馨又幸福。蒸馍、点豆腐、煮肉、做冻肉、炒花生、炸果子、搅凉粉……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带着麦子的清香;又软又嫩的豆腐脑,喝一碗唇齿生香;热气腾腾的肉锅前,我和哥哥、姐姐总是借口添柴火,悄悄用筷子撕下一小块肉,美美地品味起来;冻肉和凉粉还是热热时候,就开始嗅着味道等待着;炒花生和炸出的果子刚一出锅,我们就开始一边忍着烫,一边用嘴吹着,急不可待地吃了起来。
那时,在灶台忙碌的父母是最累的。
妈妈在最后一锅馒头搭到灶上以后,慢慢地直起僵硬的腰身,无意间调侃自己蒸了一天的馒头还没有真正尝到馒头的味道,姐姐给妈妈捶背,我赶紧拿来一块馒头塞到妈妈的嘴里,哥哥则给妈妈搬来凳子,妈妈终于在厨房的白色水雾中稍稍休息一会。
父亲负责煮肉、做冻肉,总是一遍一遍地用火燎净猪肉上那一根根细小的毛毛,用小火慢炖细熬,不断加柴火,保持火的温度适宜。因为用柴量大一些,父亲抡圆了胳膊劈柴,把大块大块的木头砍成整齐划一的柴火,脊背因砍柴而成了一张弯弓。我们姊妹三个则是在热闹声中一趟趟的把柴火送进不断飘出炊烟的灶间。
弥漫着香味的厨房,温暖了我的整个少时的记忆。
后来,我和哥哥姐姐相继走出大山,回望炊烟如云飘散的小村庄,脚步突然沉滞起来,但终究还是要离开父母在炊烟里给与我们的幸福,去追求梦想中的远方世界。
再回故乡,只是小住,那袅袅的炊烟和童年的回忆一起,消散在湛蓝湛蓝的天空,划过一道幸福的弧线。
如今,故乡已难觅炊烟的影子,现代化的做饭用具让灶间洁净如新。曾经飘着幸福香味的小厨房,孤零零地蜷缩在院子的一角,洋槐花树还是曾经的洋槐花树,但生命的沧桑显露在盘虬卧龙的苍灰色枝干上。
不知道那厨房、那洋槐花树,还记得往昔的幸福吗?我想,天空总该记得那缕缕炊烟曾经飘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