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根轴线,青春是根纬线,缠绕着,纠结着,在工厂里盛开着艳丽的花朵,随着时光纷纷谢幕,只是,总有痕迹留存在人们心里,比如这叫爱情的东西。
(一)
七十年代。
工厂里来了一群年轻人,学徒工。那时候有规定,学徒一年,不准谈恋爱。
可是爱情犹如那一朵朵桃花,到了春天总想着绽放。学徒工小爱就是一朵桃花,十八岁,饱满得要胀开来。
在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中,她在车床边看着专心致志工作的师傅,忽然之间,心中点点桃花开,似有千万头小鹿在奔跑。而她的师傅陆建国,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全然不知这个丰满高大的女徒弟爱上了自己,不善言词的他与女孩子说话都脸红,车间主任竟然分了一个女徒弟给他!他唯有闷头干活,可这个女徒弟总喜欢问东问西,他得不时停下来教她。
小爱那突然横空而出的爱,没有丝毫的掩饰。清晨,早早地跑到食堂里买肉包子,打二份粥,端到师傅宿舍里,惹得同宿舍的工友们对着陆建国一阵嘘声,还有调皮的工友捏着嗓子学小爱:“师傅,早饭来了,多吃点哦。”陆建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脸通红,心底却有隐隐地一丝异样,说不上来。
可,小爱不怕,她一如既往地对师傅好,每天早晨准时出现在陆建国的宿舍前。这事,被领导知道了,为学徒工开会时,厂长站起身来骂了开来:让你们来工厂是学习来的,好了,毛都没学到啥,学会了谈朋友了啊!今天是警告,以后不要怪我没打招呼,直接开除出厂!”大家的眼光全都射向小爱。小爱脸一阵红,一阵白,默默地搓着二手,嘴唇都快被牙齿咬破了。
隔了一天,车间主任把小爱交给了一位女师傅,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爱沉默了,不再出现在陆建国宿舍,陆建国也更是没有话,下班后要么在窗边发呆,要么匆匆冲完澡,换身衣服就走,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一年后,学徒工小爱转正了。
一次,有工友去电影院看电影,发现小爱与陆建国并肩坐在前面的位置上,工友重重地一巴掌拍到陆建国身上,吓得陆建国一颤,小爱转过头,抛了个白眼给工友:“干嘛?我现在可不是学徒工了。”工友竖起大拇指对小爱摇了摇——敢情这一年来,闷葫芦陆建国终于被小爱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