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仙目录
火葬场也有夜班制度,以往都是怀叔值班,但是,从我来了以后,他就越来越清闲,反而许多主力工作就落在我头上,比如搬运尸体,清理火炉,打扫卫生,值夜班,美其名曰锻炼我的生存技能,实则把我当成了他私人劳动力。
我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受他那张银行卡的恩情,总之后来,我就成了怀叔身边的跑腿小弟,他用的得心应手,在我苦不堪言的同时,他却多了许多机会,跟肥龙出去花天酒地,不亦乐乎的享受着中年男人特有的社会待遇。
这一夜轮到我来值夜班,以往有怀叔在身边,我多少能克服掉部分恐惧心理,但今天不一样,空荡荡的火葬场只剩下我一个活人,我期望晚上不要有什么“夜行客”出没,夜行客不是什么好词语,运送尸体一般都会选在下午17点以前,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在特殊情况下运送来的尸体也只有怀叔能处理,故称之为夜行客,这也是我惧怕值夜班的原因之一。
另外,我才来工作没几天时间,一个人不敢在火葬场来回溜达,但值夜班就需要时不时的巡视几圈场地,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夜里十一点钟,就可以回休息室睡觉了。
当然,在火葬场很少会发生鸡鸣狗盗的事情,别说一般人没有那么大胆子来这里寻畔滋事,就算真有胆子肥的,也不会闲着没事偷一具尸体回去玩,这里除了运送焚烧尸体的工具以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所以,这个值夜班就显得有点鸡肋,基本上就是可有可无,但也要看怀叔的心情,一周下来,偶尔还是要值两次夜。
怀叔虽然是个中年单身汉,在火葬场工作近20年,但他却是个极度细腻的男人,每天烟火缭绕的工作室,到了下班时间,他一准会要求我把场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火炉整整齐齐的摆在西北角,上面不能有灰尘,推尸体车要擦干净,就连沙发椅子的摆放位置也不能歪斜半分。
火炉对面摆放着一套2米长深红色檀木桌椅,同色茶几,颜色厚重,年代也十分久远,可能是某个地方淘汰下来的旧物,摆在焚化间十分协调,茶几上放着木制的黑色烟灰缸。
怀叔的烟瘾是我见过最大的,他总是把抽烟当成主要生活乐趣,另外,他还有一个神秘的黄色酒葫芦,就锁在休息室的橱柜里,他偶尔会拿出来喝上几口,里面的酒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也不见他再添新酒进去,但每次都能倒出酒来,他的橱柜里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貌似捉妖抓怪的各类符咒,铁丝,木剑之类的,那些东西被怀叔视为宝贝。
怀叔不在,场子里就更加冷清空荡,入夜以后,更多的是一份心里惧怕,我在屋子里坐了半个时辰,周围安静的可怕,时间越久心里越不安稳,未免自己吓唬自己,我抓起一只手电筒起身出了门。
火葬场因其特殊性,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僻静,周围除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饭店外,还有几家卖死人物品的商家,牌子上清一色的黑白,到了清晨,每天还要播放哀乐,无时无刻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深秋的天气,夜风吹走了地面上的尘土与枯枝,也吹的整条街道萧条惨淡,火葬场的外围是一道锈迹斑斑的沉重铁门,铁门外立着附近唯一的一杆路灯,灯光昏黄的照在周围一小簇空地上,再往远处看,视线落入一片漆黑夜幕中。
夜里起了阴冷的西风,我紧了紧衣服,将铁门上了锁,虽然才十点钟不到,但我的耐心已经消磨掉了,随之而来的是内心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我决定回休息室睡觉,两耳不闻窗外事,睡上一觉,等到天亮,恐惧感自然就会消失。
但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我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咣当响了两声。
这道声音来的唐突,我原本就心生恐惧,猛然听见响动,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两下,面色苍白的回头看去,惊讶的发现站在门外的是去而复返的斐姐。
路灯下的斐姐面色红润,更显得艳光四射,冲我柔媚一笑道:“南风,快开门,我有东西拉在化妆间了”。
我的心理素质实在不怎么样,见到斐姐,忽觉得比见到亲妈还亲,急忙开了门,跟着她走进化妆间,没话找话的聊起天来。
这种情况下,我宁愿被斐姐缠上几个小时,也好过自己吓自己。
斐姐说,她来火葬场工作是为了逃避相亲,几年前,她男人死于一场意外事故,她一直不肯再嫁,但迫于家族压力,于是找了一份火葬场的工作来做掩护,一般男人听说她从事的工作,多半都会被吓倒,外在条件再优越,人家也不敢靠近半步。
我调侃道“看不出来,斐姐还是个痴情女子,竟然会为一个男人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才不是”,斐姐笑道:“我是个自由主义者,与他人无关,如果是南风你,我倒是有兴趣试试……”
斐姐的身体忽然向我靠拢过来,一股幽香扑鼻,呼吸贴着呼吸,距离越来越近,对于还处在情感羞涩期的我,很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慌了神的后退几步,脸上一阵涩红,斐姐越发觉得有趣!咯咯娇笑起来:“好了,姐姐跟你开个玩笑,不逗你了”。
她站起身,扯扯裸露在外面的饱满胸脯,抬腕看看时间,总算决定走人了。
我舒了一口气,送她到门口,她回头看了看我,嘱咐道:“南风,别太紧张,放轻松一些,别怪姐没有提醒你,后面的小黑屋,你就不要去巡视了,夜深了,早点回去睡觉”。
我点点头,目送斐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果然女人与鬼一个也不好惹,还好到目前为止,我一个鬼影子也没见过,被斐姐这么一闹,胆子反而增强不少,握一只手电筒,自己给自己壮胆,四下巡视起来。
主院的吊唁厅,焚化间,化妆间,休息室都连在一起,南侧是一座小型办公楼,我沿路走过去,在后院的一排小黑屋前停下了脚步。
一股森寒感袭面而来,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想起斐姐特意嘱咐我不要踏足此地,心里莫名的惧意再次袭来,正当我徘徊不定时,院子里的铁门再次传来咣当轻响声。
我竖耳仔细听去,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清晰,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当下止步,向院子里走去。
难道是斐姐去而复返吗?想起斐姐,我浑身一颤,她这会要是回来,还不得把我吃了不可。
我心里担忧,走到铁门前查看,却发现门口空落落的,外面并没有人。
“怪了”。我暗自嘀咕一句,转身正准备回去,身后再次轻响,我再次回头,门外除了路灯投射下来一道修长的影子外,空无一物。
当我看清楚时,发现地上除了路灯投放的影子外,竟然多出一道拉长的人影,我顿时双腿有些绵软无力,拔腿想跑,却觉身体忽然不受控制,一步也无法动弹,影子从夜幕中缓缓显现,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白衣女子急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