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程兮辞依旧锲而不舍地为着把老婆追回来的重任奔波着,为了让他死心,庄子栗抓住郭舒韵那一通深夜电话狠狠打击了一番把自己赶出门的情敌,所有天真善良的面具都在那一通电话之后被撕开,矛盾似有升级的迹象,却偏又有些出乎意料。【上一章~】
文/安生
每次与人争执她都做好了当坏人的打算,不动声色地背下所有黑锅已经成了她生命里的常态。
在电话里重伤郭舒韵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和自己辩论,无非是自己到底有没有指责郭舒韵的资格,那样骂郭舒韵到底是不是下手太重,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她都会陷入一种对自己灵魂无尽的拷问中,最后,强迫自己去想一个事实:
郭舒韵在明知道程兮辞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这么锲而不舍地追求人家,典型的挖墙脚行为,挖成功了就耀武扬威,失败了就对别人冷嘲热讽,一旦别人反击回去,她就成了那个被人狠心伤害的可怜人,受到指责的反而是守城人。
这是典型的双标,很令人讨厌对不对,对讨厌的人恶毒一点有什么不可以,谁让她屡次三番挑战她的耐性还刚好撞枪口上。
她也不明白当下社会这种畸形的关系到底是怎么生长起来的,可无论怎么说,恶毒一次就能赶跑想要赶跑的人,她觉得自己还是赚大了。那只屁股很萌很可爱的兔子最终没被她扔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摸着那只软屁股躺床上出神,脑子里想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总之就是不正经。
到国外出差了大半个月的张睿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吃饭时A市已经进入十二月,她穿了一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围着围巾带着口罩跑下来,张睿差点儿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她,对着她的造型看了半天,差点儿笑喷,问她要不要这么夸张。他穿着一件黑色厚羊绒大衣,围巾是禁欲系的深灰色,看着成功男人范儿十足。
等坐上车她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喘不过气,才终于肯承认自己穿的真的有点儿多,脱了那件羽绒服扔到后座,整个人的造型瞬间清新很多,前后的反差让张睿一路上都笑个不停。她懒懒靠在椅背上两只手遮住眼睛挡一些外面那些略刺眼的光线,心情随之明朗起来,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在这个灰蒙蒙的大雪天里。
晚上回去她忘了拿衣服,等回到寝室才发现,打电话问了张睿他笑说这样才有第二次约她出来的借口,问她明晚有没有空,她看了手机一眼,又随便跟张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孙志壹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幽幽地看着一进门就打电话的她问她晚上去了哪儿,还忘了衣服,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她想避而不谈就拿出手机威胁她要打给程兮辞,把庄子栗给狠狠惊了一下。
“喂,到底他是你们朋友还是我是你们朋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在帮他明明劈腿的人是他被伤害的人是我啊有你们这样为人朋友的吗?”
孙志壹打量了她很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他说会尽快辞职搬过来陪你,连房子都买好了。”
“所以呢?”
“也许他对你是真心的呢。”
她忽然觉得有点儿心塞,回到房间把包扔在椅子上就躺倒在床,望着天花板呆了很久,孙志壹走进来问她到底想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真耽误了人家说不定到最后谁都没有好下场,他们不想看到她被伤害,更不想她痛苦一辈子。
耽误耽误耽误,合着到最后她又一次成了千古罪人,就因为曾经谈了个律师男朋友,身边所有人都成了法官,谁都可以给她判刑指责她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第二晚张睿如约而至,带她去了另外一家餐厅吃饭,他说他只在A市待了不到两年,平时又忙着工作,对A市的了解还不够多,来的这些餐厅都是朋友推荐的,应该很不错。他爸妈都移民去了美国,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国内,以后有机会他也会申请调到美国工作,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是三种语言交替出现。
聊得正开心,旁边忽然窜出一个人,抓起她手边的红酒二话不说就泼到了她脸上,很突然的,那一瞬间她只想到抓奸这个字眼,很想问张睿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或者老婆她又被当小三,然后转而想到虽然市场上有红酒面膜但直接把红酒泼到脸上会不会毁容,内心戏丰富得可以媲美电视上又臭又长的肥皂剧。
对面的人喝了一声你做什么,来到她身边给她拿纸巾把脸上的酒渍擦干净,她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竟然是言之阑,旁边站着一个她没见过的小男生,他刚跑过来,很显然是想要阻止但没来得及。她呵笑了一声说还好没化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狼狈样,忽然有些惆怅。
“那边拖着我舅舅让他为了你连工作也不要,这边跟着别的男人出来吃饭,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根本配不上我舅舅。”
缓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她抓着张睿的手向言之阑示意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是你舅舅喜欢上别的女人要跟我分手,来A市和我纠缠不清也全是你们的意思,我很明确的拒绝过他,不止一次,要不要工作也是他的决定我没那么大魅力可以让他对我言听计从,你认识他那么多年不会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是单身,有找男朋友重新谈一场恋爱的权力,你一边说着喜欢宋小阳一边不也在和别的男生约会吗?之阑你还年轻,我们的事你最好不要掺和。”
“你知道我舅舅还放不下你。”
“那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身上的衣服也被红酒沾到留下一些很难看的颜色,她起身去洗手间整理,拿着纸巾擦了一会儿没擦掉干脆放弃,张睿等在外面,看她走出来跟她说他已经买了单去别家吃,说着就要带她下楼,言之阑也带着那个男生跟了过来。
上了车她说没胃口让张睿送她回学校,到楼下她没再忘记拿衣服的事,跟张睿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他问她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看到她衣服上残留的红酒渍眼里隐隐有些愤怒。
言之阑就站在旁边盯着,旁边跟着一个小男生。
回到楼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的消息都不想理,做了一晚上噩梦,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怕的还是因为冷的,好不容易捱到早上她发现自己连抬起眼皮睁开眼睛的机会也没有,就那样像具尸体一样躺着。
她能听到孙志壹在固定的那个时间点起来关门下楼,大约五分钟后又回来,她以为是孙志壹忘了拿东西,结果听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打开她房间门直接走进来,带着让人心悸的寒气,冷到让人绝望的手掀开了她的被子,把她抱起来的时候终于出了声。
感慨着言之阑的信息传递能力还真是强大的同时她更佩服程兮辞的行动能力,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从千里之外的F市赶到这边,他叫了她几声让她快起床,看她始终没回应,冷冰冰的手试着往她额头上探了一下,像是不确定,跑到浴室用热水把手冲热,再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额头的确烫得吓人。
孙志壹站在门口问他是要给他俩带早餐上来还是……他们自己去吃,问着问着就停顿下来,看到程兮辞有些心慌意乱地给她穿上衣服,被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然后也跑回自己房间穿上衣服给何平和宋小阳打了电话,火急火燎地把她送去了医院。
因为担心她出事程兮辞没送她去医务室而是直接去了校外的大医院,宋小阳他们赶到的时候庄子栗已经被送进病房,还是昏睡不醒,医生说她是受凉发了高烧,39度8,差一点就可以去见阎王。
几个人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看到程兮辞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守着她的样子他们谁都没了主意,不知道要拿他们这一对怎么办,无论站哪一边好像都不可以,思来想去,最后是何平替他们做了决定,等庄子栗醒来那一切破事儿都交给她自己做决定,他们绝不再掺和,免得到最后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感情的事可大可小,威力最大的时候可以媲美一颗原子弹,炸毁一个人眼中所有的美好世界,甚至是好几个人。
大脑重新活络起来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她还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索性就不去挣扎,懒得睁开眼睛看这个操蛋的世界。她知道真正的公平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可像现在这样的不公平,她除了难以释怀,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她心里的不甘。
明明做错的是程兮辞,可最后挨骂的都是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竟然会这么倒霉,从她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她就成了所有人都可以责骂的一个错误。就好像当初做错的是她爸,结果被人抛弃的是她,因为她是他们错误的见证,也就等同于错误本身。
她对这个变态的世界感到绝望。
入院的第二天她才算真正清醒过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找不到手机,看到自己的衣服都被放在床尾,抬眼看了看点滴瓶,呆呆地数完那最后几滴她果断拔了针头穿上衣服离开。
医院里人来人往医生护士都很忙,没人注意到正在潜逃的她,鬼鬼祟祟地往周围看了看,病房在二楼,她干脆转进旁边的消防通道偷着溜出了医院。去到医院外面的马路边儿上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最后坚持不住了就找了个全是积雪的地方坐着,无精打采地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说好要去雪地里打滚,没想到病了一场反而实现了这个愿望,她觉得坐在雪地里的自己活像个智障。
不过她有点儿低估了程兮辞找人的能力,发现她不见后不慌不忙地给她办了出院手续,接着就去了医院的监控室拿出他律师执照跟人家谈判要求看下监控,好像还大言不惭的跟人家说这有可能会扯上谋杀。偏偏她高烧一场之后脑子始终有点儿不清醒认不清楚方向,光在医院附近瞎溜达,从出走到被找到不到两个小时。
她身上没钱,又不知道回学校的路,走了一会儿开始犯困根本走不远,被程兮辞拽上车她连反抗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被他带去了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
那是他在他们学校附近买的一套房子,里面的装修很简单,添置回来的家具不是很多,干净整洁得很舒心悦目。他知道她很容易过敏,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如果有灰尘不干净她得上医院。
程兮辞没问她有关张睿的事情,确定她已经退烧只要再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不会存在把脑子烧坏这种后遗症。揪着的一颗心仍然难受着,但他只是看着她,然后把她抱到怀里,什么也没做。
庄子栗平时是挺拽的,不过这次刚大病一场醒来她知道自己拼不过程兮辞,也就没再像之前那样对他冷眼相待,语气平静地说想回学校在外面住着不习惯,又说晚上公寓楼有门禁要查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差点儿连孙志壹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待寝室这种谎都给扯出来,瞎说了半天,他始终不为所动,眼里波澜不惊,看得她有点儿慌,眼泪刷地就滚落下来。
他有些着急地想擦掉她的眼泪,她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哭着让他离她远点儿,示弱不成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向他大叫:“我说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你放过我行不行是不是真等到下次言之阑来泼我硫酸你才甘心!我他妈受够你了知不知道你以为你谁啊!”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只是担心你……。”
“谢谢啊你的关心很多余我不需要。”
“那你答应以后不再见那个人我就走,他只想和你玩玩而已。”
“你不也一样吗。”
“那这个呢?是你说喜欢我让我等你几年,我一直在等,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庄子栗看到他手上的戒指用力擦了下丢死人的眼泪冷笑说:“你以为我真喜欢你真想让你等啊,如果不是你拿照片威胁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只戒指,我只是为了让你删掉照片而已,你除了会耍小手段威胁人还会什么,劈腿?程兮辞你真的恶心到我了知不知道。”
到楼下他把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外走,嘴角的笑意凝固在脸上,难过就这么铺天盖地而来。小区主干道上几乎没看到什么人,他走在雪地上发出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把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掩盖了过去。
那时风还呼啸着,庄子栗趴在他背上侧着头看着沿途的景物,鼻子堵得透不过一丝气。她努力压低的喘气声一点一点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其实她哭得很厉害。
“我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没关系,我等。”
……
张睿在她大病一场之后就没再主动找过她,她手机里有关他的联系方式也莫名其妙全都消失不见,没有任何理由的,一个有可能发展成为她第二任男友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知道这肯定跟程兮辞有关。
言之阑跑到她面前不情不愿地道了歉,但临走的时候她说她才不后悔拿酒泼了她,要是以后她还敢做出对不起她舅舅的事儿她真的会泼硫酸,威胁人的神态和程兮辞一样拽。
而至于宋小阳何平他们几个,据说在和程兮辞吃过一顿饭之后他们就没再反对他接近她,她很不解,就算知道程兮辞是律师很能耍嘴皮子,但他们几个怎么可以无视他劈腿在先的事实选择把她推进火坑。
孙志壹了解她的困惑,也清楚她的性格,看了她半天忽然叹了口气,说:“他说你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后来被拿掉了,这事儿是真的吧。”
庄子栗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有些抓狂地说:“什么孩子,那就是我肚子里长了个瘤,因为发现得早动手术拿掉了而已。”
“你的瘤长子宫里的吧,那时候你已经怀孕了,只是那个孩子刚好附着在那颗瘤上,他不想让你难过所以没让医生告诉你,动手术的时候直接把孩子也拿掉了。那次你过年回家的时候是二月十几号来着,只在家待了半个月,三月初回学校就去的医院不是吗?他说你们的那个孩子刚好一个月。”
当时在Z市那家医院的病历本她早扔掉了,没法儿去查证这事是不是真的,虽然不能排除怀孕这事为真的可能,但她更愿意相信这就是程兮辞为了拉拢人心故意弄出来的一套说辞。
她第一次对程兮辞那胡说八道的能力感到折服,真不愧是律师。
圣诞那天他们四个人一起出去吃饭,落座之后照例是庄子栗和宋小阳坐一边,他们挑了个光线昏暗的角落坐下,点完菜,庄子栗问他最近怎么没把人家小女生约出来吃饭,他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说他本来就不喜欢言之阑所以一直没接受她,后来被他看到她和她们系里学生会的主席在一块儿约会,言之阑就自然而然地断了和他的联系,不是他做的决定。
庄子栗噢了一声,想到那天在餐厅里见到的小男生,表示明白。
言之阑在A大的大一新生里面算是比较受欢迎的女生之一,出了不少风头,也吸引来不少追求者,她家里条件不错,人也长得漂亮,加上性格很活泼,很轻易就成了很多女生眼中的天敌。
现在她不想承认自己和程兮辞之间的那点破事儿,和言之阑的关系也在那一杯红酒之后陷入僵局,她对于这种与人际关系相关的问题向来不愿意多费脑筋,可一想到言之阑和程兮辞的关系她又觉得头疼,想不去理会都难。
回去之后忙着做最后的交接工作的程兮辞时不时地给她打个电话,以确保她没有跑出去跟人鬼混,毕竟在A大那个学术圣地她的校花头衔来得太过轻松身后跟着不少追求者,不得不防,她不接就不厌其烦地自动重拨。
而她要忙着给人做翻译赚钱,要忙着在辩论赛上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还要忙着写课程论文完成导师交代的任务,生活似乎有了回到正轨的迹象,所以,有时不想被人打扰就把手机关机,等到晚上孙志壹有些无奈地过来敲她房间门让她快开机说有人找,她才从电脑屏幕前暂时挪开一会儿,到浴室提了桶热水进去边泡脚边打开手机。
“我给你订了来F市的机票,元旦你来这边一趟好不好。”
“没空。”
“那我只好过去找你……。”
“滚!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信不信我一把小辣椒弄死你。”
通常这种对话不会超过一分钟就会被她挂断,把手机扔到床上任由它叫个不停,她打定主意不想再搭理程兮辞,然后程兮辞说到做到,真的请人把她电脑给黑了,她写到一半的论文还没来得及保存,屏幕忽然刷地一下炸开了烟花,接着就黑了屏。
孙志壹拿着手机过来敲她房间门,问她干嘛要把那么多自己的私人照发到网上,虽然没什么露骨的照片,但一下子发那么多会不会太自恋了点儿,想问她是不是抽疯,像她这种一百年不发条状态偶尔卖个萌也都配的小黄图的,实在是有点儿匪夷所思。
她真想网购一麻袋小辣椒给他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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