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在旧书摊上发现—本残破的《红岩》,花五元钱买回,翻了几页却再也没有小时侯第一次读她的感觉。
那是—段多么酸涩而又充满快乐与希望的时光啊!我读的笫一本好书就是我的语文课本,小学二年级的我坐在教室里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教科书,在旁人嗡嗡的吵闹声里凭借刚刚学来的汉语拼音,一字—句地拼读那些夹生却新奇的文字,文字背后的故事渐渐向我展示了另—个未知的奇异世界·
也许是性格使然,或者更是贫穷和缺少其他满足好奇心的途径,缺少玩伴的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已不满足于读课本。我读到的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书是孔厥的《新儿女英雄传》,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那本书好象是同村一小同学从家里带来上缴学校,充当“学习园地”里的课外读物,因为书太破,担心被老师批评被同学笑话,就随了丢在一旁。我在—天值日时在—个闲置的书桌仓里发现了那本改变我生活方式甚至人生的好书。记忆里,那是一本纸质泛黄、缺头少尾、书页残破、而且很厚的书,相对于我的语文课本,那是一本真正的“大书”。那天下午,我在尘土弥谩的教室里笫—次翻开了那本散发着霉味的我人生的笫一本大书。小时侯的很多事都已忘却于记忆之外,唯有读那书的情景和书中的故事却仍然如影随行: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下午,年少的我趴在黄尘浩荡的西部乡村贫穷的乡下某个破败的校舍,在激动与焦灼和某种向往里读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想象着书中牛大水杨小梅黑老察他们在冀中的高梁地里伏击宪兵鬼子…以及后来的数十个黑夜在被窝里就着煤油灯熬夜被父亲呵斥被母亲催促、早上迟到的日子…
那是我小时看过的—本印象最深的书,因为好多章节残缺,我还问那个同学,他说大概被他爸卷烟或擦屁股了,当时我还暗自希望那个同学的爸爸长个痔什么的以此泄愤。十多年后终于在深圳的旧书摊上终于弥补了当年的遗憾,但同时也知道了她的作者孔厥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这又使我为此书继续郁闷。
《红岩》是小学四年级时读过的书。那时,因为读书,除了语文,我的其他功课—团糟,径常是刚在语文课上受表扬,紧接着在数学裸上就被点名批评。同村的老班主任对父亲说,这娃变坏了,思想跑了锚,不生心学习了。但是无论是父亲阴沉的脸还是他无情的荆条都没能改变我什么,我还是一如继往。在学校,我已多少算是个异类,我没有朋友,不参加课外活动,沉默少言,懦弱内向,整日钉在坐位上捧着“砖头”看。别人不明白我.我更不知道除了看书我还能去干什么。上课我是没兴趣的,老师在讲台上说他的,我用课本作伪装埋头看小说,为华子良许云峰他们操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小学毕业,其间,我戴上了眼镜,成了一个书呆子模样,毕业那年暑假我笫一次看了红楼梦。
如今算来,看书已有二十余年.却还停留在“望尽天涯路”的阶段,书,似乎没有改变我什么,但似乎又改变了我太多,我不奢求蓦然回首处的灯火阑珊,只望求解生之迷罔,,来于何处,归于何处,书,是自由的唯一途径、彼岸世界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