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智人能善思维,观察生死险道之中,莫能过于无所依怙。譬如大海舟船而无商主,其中有情多所漂溺,涌浪洄澓破坏沉没,种种诸难常有忧患,求于吉祥无上船师以为依怙……爹?干爹为什么老是教我念这段经文呀?”
“爹!”小石头看着每次都兴致勃勃地说要陪自己念经文,最后又打呼噜呼呼大睡过去的老爹,扶额叹息,每当这时候,他对干爹的敬重就又多一分。
山顶上,悬崖畔,去年种下的桃树已然抽了新芽。
“我还记得去年你来的时候,说要给欧阳和他弟弟酿几壶桃花酒,说他们两个身子弱,喝不得外头做的酒,太烈……”
“可是我这朋友当的太不够意思了,这酒呀,一年了都没酿出来……”
茯苓看着坐在崖畔叼着狗尾巴草,晃荡着双脚的单薄身影,若不是已对他了解至深,只怕早已是吓昏了过去。
“因为你不忍心采那枝头的花朵,非要在树下等着,等着风来了,将那花朵吹落了,拣那新落的花朵来酿酒……”
“嗯——”
“可惜——那几天谷里偏偏连一丝风都没有起,所以你就爬上这悬崖挖石头填土种树了,还差点被风刮到悬崖底下去摔死!”
“嗯——”
“是不是哪天我们想要闻桂花香了,你还要给我们劈山垦荒种片桂花林出来啊!”
“嗯——”
“嗯!嗯!嗯!嗯你个头啊嗯!”茯苓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看他坐在悬崖边,她早就冲过去,啪啪就是两拳,没什么好说的!对于她这个至交,她已是忍无可忍了,每次出门带着一身伤回来,每次疗好了伤,让他在谷里好好休养,甚至都动用了谷内的机关把他锁起来了,他还是能想尽办法地溜出去,去闯荡他所谓的江湖。
“干爹——”
“阿宝啊——”
原来这崖上还光明正大地躲着对看戏的父子,看这叹息,估计在一旁已看了好大一会儿的戏了啊。
小石头朝着他那凄凄惨惨戚戚的小干爹,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千万般话语尽在不言中。干爹啊,我已经按照您老的吩咐将谷里的武器都藏起来啦,什么菜刀呀,锅铲呀,擀面杖呀,烧火棍呀,鸡蛋、鸭蛋、鹅卵石哇,我都藏起来啦,弄得我和老爹中午就只能在地里挖坑烤红薯吃啦……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圈条鞭子送上门啊?那好像打起来会是比我家锅碗瓢盆更疼的呢……
酒过三巡,这一家三口不得不再次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
“欧阳?你看看阿宝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
在阿宝的茶水里下蒙汗药,将阿宝弄晕,再将阿宝拖回房里,请大夫来将阿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个遍,这是他们夫妻俩生活中为数不多的重大事项之一。
且不说阿宝是他们夫妻俩的多年至交,是他们孩子的干爹。阿宝虽说与他们俩夫妻是同龄,但他们俩夫妻心里知道他们一直是把阿宝当成是自家孩子惯着的。
“白爷爷——我干爹怎么样啦?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哎——你们一个失心疯还不够吗?难道还要让孩子也染上这失心疯不成!”老大夫看着这一家三口真是痛心疾首啊。
早些年,他就已经叮嘱过他们夫妻俩了,不要再和这阿宝来往了,这阿宝天生心智不全,做的事常人简直是无法想象。当初茯苓怀着小石头的时候,这阿宝居然去给胡人的马做鞋子穿,结果被胡人当成人力掳了去,因此茯苓受了不小的惊吓,要不是他连夜赶来施以救治,只怕是会小产,哪有现在的天伦之乐好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