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十二年冬,北境寒风裹挟着血雨扑在雁门关城墙上。云翎郡主握紧绣着金线的马缰,看着身后八百玄甲军染血的银枪,终于明白父皇将她远嫁漠北的诏书,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半月前她在和亲队伍里收到密信,北疆王庭早已被新崛起的羯族踏平。此刻迎亲队伍里那些自称“王庭使者”的胡人,铠甲下藏着的分明是羯族图腾。当寒光闪闪的弯刀撕破红盖头时,云翎抽出袖中软剑,斩断了命运的红绳。
“郡主且慢!”
玄甲军统领沈霄的银枪挑飞刺客,溅起的血珠落在云翎苍白的脸颊。她这才发现,护送队伍里暗藏的玄甲军,竟比想象中多了三倍。原来父皇早知羯族阴谋,却默许她成为诱饵,只为引出潜伏在朝中的羯族细作。
“陛下说,若郡主能活着回来,便赐你执掌玄甲军。”沈霄摘下头盔,星眸中映着她狼狈却倔强的模样。云翎忽然笑了,染血的指尖抚过他肩头的玄铁纹章:“原来我这条命,早成了棋盘上的弃子。”
此后三个月,云翎带着沈霄和残部在荒漠周旋。她学会了在流沙中埋陷阱,懂得用狼粪炊烟传递暗号。当羯族首领的金冠被她的软剑挑落时,漫天黄沙里,她望着沈霄染血的侧脸,第一次生出了不愿放手的贪念。
然而凯旋那日,宫门口的诏书再次将她推入深渊。父皇以“私通敌国”之罪要将沈霄下狱,除非她即刻完婚——嫁给那个年逾花甲的老王爷。
“我若反了呢?”云翎握着玄甲军虎符,将婚书掷在丹墀上。满朝哗然中,她看见沈霄被铁链拖出大殿时,嘴角还挂着鼓励的笑。
子夜时分,雁门关燃起冲天烽火。云翎骑着沈霄送她的踏雪乌骓,身后是八百玄甲军雪亮的长枪。城墙上,她举起染血的虎符,对着皇宫方向长跪不起:“今日起,云翎再无皇家姓氏。但这江山,我要守;这个人,我也要救。”
月光照亮她额间新系的玄色头带,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个血染红妆的寒夜。而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