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我的作文都被老师当做范本,相关的大奖小奖拿到手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属于我的快乐,好像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写得出好作文。
四年级的时候,我的班主任姓蒋,她让我们每天都要写摘抄和日记。摘抄还好,就是日记总是忘写,尤其是放寒暑假,每当快要开学的前一周,就是我疯狂输出的时候。那时候我的作文经常在班级里作为范本,有时候同学们的作文也会在讲台上朗读,我们的日记也会被老师当做作业每天批阅。开学检查作业的时候,她看到我的日记特别少就像流水账,看出来我是攒在一起写的就为了应付作业。老师把我叫过去说:“宁可不吃饭,也要把日记写了。”这句话在我心里扎了根,并逐渐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偶尔也会偷懒,日记变周记,但写日记的习惯慢慢养成了。
蒋老师在我学习的路上给予我莫大的帮助。一次,教导主任在国旗下讲话,我觉得她的发言稿句子特别优美想借过来摘抄,我跟蒋老师说了我的想法,蒋老师二话没说帮我借来了教导主任的发言稿。还有一次作文课,同桌写了一篇作文,描写到天空很蓝很蓝的时候,我提供了一句话“天空特别蓝,好像像天上的神仙不小打翻了蓝色的颜料”,那句话被老师单独画出来,当着全班的面说这句比喻写的特别好,我听了特别开心。那个时候家里的课外书很少,蒋老师在学校的图书室申请,允许我们把书借回家看。在家看书的时候,有一本书被我不小心打湿了,我内心一直很愧疚,还书的时候都不敢看她,她什么都没说。
我还记得我当时在日记本写的话,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作家。我还记得蒋老师看到我的梦想时,欣慰的笑容。四年级结束了,蒋老师由于教学优异,调到了县里,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梦想换了又换,我始终没有走上写作道路。每当看到作家二字都会心头一紧,好似我欠蒋老师的一样。
02
当我发现自己“江郎才尽”时 ,我已经上了高中。高一的一次征文比赛,我竟然一句话也写不出,于是高中开始的各种征文比赛,我都像只鸵鸟将头深埋在沙堆里,骗自己全都看不见。比赛结果出来了,我们班一个同学获了奖。我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妒忌。我努力让自己不在意,可我越在意。我的词库渐渐枯竭,那些华丽辞藻也随之远去。高中,再也没有人在我后面逼着我写摘抄和日记了。我的日记写满了我的情绪和心情。每天给自己打鸡血,我可以的,我要坚持,我要努力。
中考成绩不好,没有进重点班,上高中的时候贪玩了两年,有一天幡然醒悟,我想考进重点班,终于我达成心愿,在一次月考中考上了普班的前几名,进了重点班。我每天都盼着赶紧进入点班学习,刚好那段时间赶上流感,点班的好几个同学得了腮腺炎,我进点班的日期拖了又拖。终于,一个下午,我毫无预兆的被通知要搬桌子进点班。我记得自己学着同桌进点班的样子,给全班的同学深深的鞠了一躬。当时我特别欣喜,终于可以实现进点班的梦想了。
梦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我进点班的时候,刚好赶上高三的第一轮复习,从普班上来的我基础薄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我不会的问题在老师看来都是小儿科,物理老师特别不耐烦的跟我说,“这么简单,书上都有,回去看书”。我的前桌是大榜前三的两位同学,我常常看到她们俩的参考书都是皱的。点班、高三,这两个词堆起来就是我的噩梦。每次下课班里都是静悄悄的,班里一半的同学都是埋头苦学,另一小部分抓紧时间休息,还有几个男生站在走廊侃大山。高强度的学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出意料,进入点班的第一个月考,我就考了班级的倒数第一,多么讽刺,那天晚自习,我哭的像个泪人。
不想回忆高三的细节,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特别苦,比美式咖啡还苦。我开始用日记记录我的心情,每次写完都像自己做完一个心灵SPA,瞬间放松。
03
我没有成为一个师范生,也没有去学喜欢的心理学。我选择了我的分数可以够得上的专业和大学。说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反正就是有学可上。到大学的时候,我已经攒了十多本日记,当我翻开它们的时候,那个青涩的自己又浮现在眼前。有的是竖开,有的是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随着时间的更迭,笔记本也越来越精致。里面的内容也由简单的叙事到抒发情感,字迹由工整变得潦草。我一遍一遍的看着,有一天,我仿佛失去理智一般,将这些日记一页一页,一本一本,扔进了炉子烧掉了。就像把我的青春也一起烧掉一般。
妈妈在我烧日记时,偷偷的藏起一本。那天我不小心看见了一本日记,质问妈妈,
“当初不是都烧了吗,这本怎么留下了?”
“写那么多,烧掉就白瞎了,我藏了一本,可别再烧了。”
我打开那个硬质的笔记本,看着自己青涩在字迹。仿佛又想起了四年级时,我在日记的扉页上写着,我的梦想是当一个作家。
现在,我又重新拾起了梦想,开始码字。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我的句子越来越寡淡,我已记不起那些烧掉的日记内容。说不上后悔,也算不上惋惜。那些回忆我就想封存在那里,永不开启。我每年都会想起还有一个作家梦没有圆,每年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搁置。今年,我想做一点点改变,过去没了,就现在,打开电脑,码字,哪怕没有读者,也这样坚持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