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夜梅子

第十四章  无力回天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

女人真是一个情绪化很严重的物种。天气清明时候，心情会豁然开朗。连绵不断的阴雨，整个人就好像陷入无尽的深渊。话又说回来，一个不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大抵都不会成功的。

在北京的秋季，无论怎样强劲的风沙都没有吹走乌云，天空中依然下起无休止的小雨，连绵不断，淅淅沥沥。坐在工位上的顾笑笑，从早上来到公司那一刻起，一直坐在工位上发呆，像掉了魂似的。同事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活力四射，穿梭于偌大的办公室里。唯独她好像与这个繁忙的世界无关，滴滴答答的雨好像已经下透了她的心。雨水包裹着她的全身，也包裹着她所有的悲伤。

今天她的情绪一改往常，令人半天摸不着头脑。同事们也只是偶尔过来让她签署一下文件，并没有打扰她，这让人甚是欣慰，不过那挥之不去的阴影却始终留在心底。

“怎么是外地人啊？”

“不可能吧。”

“北京这么大的地方都没有你中意的吗？”

“能断就断了吧。”

上周末，笑笑老老实实给妈妈交代杨帆的情况，母亲着实像爆炸了一样，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一顿质问。她的情绪瞬间一下子跌入谷底，呼吸困难，半天缓不过神来。电话这端笑笑手足无措，杨帆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万万没想到却让妈妈这么不待见。可笑至极的是，原因竟然是地域差异，这让她很是费解，婚姻自由难道只是一句口号吗？已经是啥年代了，难道还要父母包办婚姻不成？

窗外小雨依然不紧不慢地下着，树叶在雨滴的敲击下显得越发得绿，展现出来无限的生气，而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滴答滴答的雨声加重了笑笑烦闷的心情，由悲哀变成愤怒，再随即变成无力。原来生活并没有那么简单美好，她第一次受到巨大的考验和压力，情绪也瞬间跌入谷底。

“不，我一定会说服妈妈的。”笑笑有这样的信心。

“嘟、嘟、嘟…”办公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她依然呆呆地坐着，身子动都没动一下，抬起手腕，瞟了一眼手表。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的电话。

“顾经理，您签一下字。”

“现在几点了？

“11:30”

一晃间大半天就过去了，她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今天的所有状态不是她顾笑笑所作所为的，真他妈的不争气。

“通知一下营销部，马上开会。”语气中充满不容置疑。

临近下班时间，公司里的员工们依然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孜孜不倦，乐此不疲。这一切笑笑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才是电竞业应该有的样子，想想都血热，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挺了挺身子，径直走向会议室。

（二）

人生的任何一种经历，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其实质于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成长。面对纷争的现实，怎么对待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乃至这个纷杂的世界，终究归于自己的认知、思维，甚至来源于原生态家庭的影响。究其根本这也不失为一种处事能力，或者说是一种人生智慧。它或许是一种更为复杂的理论体系。

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贺楠就凭着自己不俗的业绩从运营部负责人荣升为运营部经理，当然这与她平时的积极上进，努力工作分不开。最近小萱萱去幼儿园顺畅多了，而且感觉也懂事了许多，这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在工作上她会投入更多精力和时间，况且她更深知自己身上的压力和责任，丝毫不敢怠慢，全身心投入进去。工作上尽职尽责，丝毫不得马虎。沉浸于工作当中，她感到了无与伦比成就感和满足感，这好像是谁也给不了的东西，她很喜欢这种状态。

“宝贝，你乖乖的哦。”

“妈妈，你忙你的。”

这个时期的贺楠真得是在和时间赛跑。公司里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也不舍得把孩子全托给幼儿园。如何兼顾和家庭的关系，她想了又想，最后随性直接把孩子接到公司，这样一来，两全其美。最让人欣慰的还是孩子，小小年纪懂事的让人心疼。顾家的人她是指望不上了，不抱希望也就不那么失望了。她自己就是这么觉得，反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公司和孩子都需要她。好好活着吧，前方一定会有美景。她暗暗地给自己鼓劲加油。

每天下午孩子和她这样相伴左右，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小萱萱最近积木搞得有模有样了，每次摆放成功就拍手叫好，“咯咯咯咯咯”地笑着，坐在桌前的她不由得地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恍如梦境一般，眼眶湿润了。

俩人不约而同地会转身看看对方，母女俩相视会心一笑，幸福感溢于言表。那一刻，她们都是满足的。所谓的幸福不过如此。

（三）

“嫂子，你今天在家吧？”

“不会又去加班吧。”

周六一大早，楠楠就接到小姑子的电话。语速一如往常，像开机关枪似的，一堆反问。尽管如此，语气中洋溢着按耐不住的喜悦是藏也藏不住的。从婆婆最近的脸色上她也能看得出，家里最近定有喜事发生。

“啥事嘛，笑笑。快说说。”

“听你这口气，准保有喜事。”

对于小姑子，她一直心存喜欢，而且也很感激。自打进顾家门以后，笑笑一直对她坚决拥护，甚至于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顶撞过几次。这些她都心知肚明，记于心间。

“你可一定要在家啊。”

“行，好的，我的姑奶奶。”

其实笑笑也老大不小了，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只可惜一直未遇到托付终身的人，这次觉得比较靠谱，她打心里为笑笑高兴，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开朗起来。尽管公司里今天还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需要去处理，但她还是满口答应了笑笑的要求，在家里等待她的到来。

（四）

“楠楠啊，你先在家，我先去汤菜市场买菜。”

“哎…好的，妈。”

刚放下电话，门口婆婆就喊话了。一向对她爱答不理，今天却一反常态，而且语气那是相当的温柔亲切，这让楠楠一时半会儿还有点接受不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家里有喜事，大家都开心。她深深地理解这点，更理解婆婆的心思。这几年她也为女儿操碎了心，女儿迟迟未嫁，当妈的肯定心里着急啊。

“这些肉之类的，我来弄，你不管了。”

“那些凉菜你来拌一下。”

可别说，人一旦内心深处有希望，有盼头了，那个精神气可不是一般得好。不一会儿，婆婆就领着大包小包回家了，可谓是神速。一会功夫厨房里已经摆得满满当当，长时间冷冷清清的灶台充满了十足的烟火气，让人心生喜欢。

“妈，这个您放心。有我呢。”婆婆开心，她自然而然地不那么紧张了，整个人都欢快起来。

再炖肉时，婆婆还时不时转过身去瞧瞧她边，感觉对她好像不是那么放心似的。这点她深有体会，来到顾家后，婆婆一直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太满意，不是这儿有问题，就是那儿做得不对，反正没有一样令她老人家满意的，为此她还反思了自己，有些事情明明就是她对着呢，却无法让婆婆满意。时间久了，她终于知道原来人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心里是啥样子眼里就会看到啥样子，婆婆对自己是有多少成见呢，她不得而知。

茫茫人生路，漫漫求其远。缘深缘浅只有这一回，相遇相识都是缘。她很珍惜，这一切。

“妈，妈，我们回来了。”

“哥，嫂子，你们都在吗？”

这人还没进屋，声音先进来。笑笑那银铃般的笑声透过阳光洒满的院子，清清楚楚地洒落在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光。

小姑子比她小好几岁，打小就是爸妈一直宠着的小孩，即便是现在长大成人，依然如此。在爱包围中长大的孩子，积极乐观向上，骨子里的那种善良倒是顾家其他人没法比的。相由心生，这话一点也不假。现在的笑笑越发出脱得落落大方，鼻子眼睛越看越顺眼。

厨房里一切早已收拾停当，只等贵客临门。

婆婆听见女儿的声音，蹭一下就站起来，赶紧用手轻轻向后顺了顺自己的卷发，挺直自己的身体，稍微顿了顿，然后直奔院子。好像去迎接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喜。楠楠还是觉得这样太夸张，不就是见个未来女婿嘛，至于吗？也许自己女儿还没长大，长大后可能都一样吧。谁知道呢？她边想边也赶紧向外面走去，不能太失礼。做人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啊，儿子也回来了。”

“刚刚好。”

婆婆声音高了不止五度，足足有八度啊……

顾若风可是好久没在家过周末了，不是出差就是说公司有事，在家像是住酒店一般。对此她已经习以为常，不足为奇。管不了那么多，她索性就不管了。再说她现在一边照料孩子的起居，还要应付公司里的事情，这一切够让她忙活得的了，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再考虑其他。

听见婆婆的喊话，她下意识又退回到厨房。她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形同陌路的丈夫。

这会儿正是晌午时分，太阳越发耀眼了，厨房被阳光照得满屋子亮堂了好多。而此时的她却踌躇不定，心里像是压上一块重重的石头，堵得慌。

“妈妈，妈妈…”

萱萱宝贝不知道啥时间睡醒了，奶声奶气的喊起来。尽管声音有点小，她还是心有灵犀地听见了。这时候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跑出厨房，快速溜进自己的卧室。娃娃才是自己的宝贝，她还那么小，需要自己的爱和陪伴。可是仅仅母爱绝对是不够的，健全有爱的家庭才是孩子成长的后盾和支柱。而她能给予这一切吗？答案是否定的。

“妈妈来喽”

“妈妈来喽”

看见孩子，她的心情就会莫名得开心起来，语气柔和了好多。今天幼儿园放假，娃娃也好像放松了。那会看着妈妈婆婆一个劲儿忙碌着，没人管她，竟然自己一个人独自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时贺楠过来看到这一幕，鼻子有点发酸，心里隐隐感到疼，毕竟现在的自己陪孩子玩的时间真得太少了。咬咬牙，悄悄地带上门，去厨房。毕竟今天可算是顾家的喜日子，也是一桩大事落地。

“嫂子，你也不出来看我嘛。”

“来了，来了。”

就在她给娃娃系鞋带时，门外笑笑的大声又在大声喊她，语气充满了娇羞的可爱气。平日里冷清的院子瞬间热闹起来，久违的笑声此起彼伏，让人不觉得激动不已。内心深处的幸福感不自觉地升腾起来，这像是冻僵的心在慢慢地融化，血液循环也更加快了。

“关键时刻，自己千万不要掉链子啊。”贺楠暗暗在心里给自己说，系好鞋带，拉起萱萱就往外跑。

（五）

她还是迟了一步。等她去外面迎接小姑子时，笑笑他们已经进屋。

此刻的院子，已恢复安静。绿植在太阳光芒的照耀下越发嫩绿，绿油油的，让人好生喜欢。许久未开放的幸福树开出的三朵花，那么耀眼醒目。白色的花瓣上泛着一丝丝绿意，预示着幸福美满。阳光慢悠悠地散落一地，鸟儿自由飞翔。万物皆美，值得可期。

“嫂子，这是杨帆。”

她赶紧掉头进屋，一踏进客厅，笑笑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笑盈盈地拉起旁边的那个人。脸上依然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如果你说看电视剧的话，我绝对还没看到过编剧编得这么邪乎的事儿。她把自己的脑子晃了晃，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这没听错了吧，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嫂子…”

“你……”

那个“好”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抬起头的那一刻，贺楠真得是傻眼了。

“这是见鬼了吗？！”

“冤家路窄啊。”

如果上天有眼的话，她希望立马发生地震，让她直接钻进地缝里去。

“这是真得是他吗？”

她再次抬起头来，偏偏迎上了他的目光。这该死的眼神，直戳心窝。她赶紧低下头来，不知道这时后自己是退还是进呢？一向主意笃定的她，真得慌了，既要躲闪目光，又想躲避身体。关键手里还牵着她的宝贝萱萱。昨晚她一定做了噩梦，不然今天为什么会如此不堪？她坚信这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午饭开始了。

晕晕乎乎的她已经被笑笑安排坐在顾若风旁边，萱萱紧挨着她也坐在椅子上。由于自己的极其不自然，突然感觉不是主人，倒像是客人似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境地，大家难道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吗？她直冒冷汗，腿也不由得哆嗦起来。

“我提议大家先干一杯哦”

“难得团聚嘛。”

“来，来…”

终于，终于，顾若风坐不住了，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悄悄地拽了拽楠楠。妹妹的喜日子不能扫兴的，成年人的世界谁也猜不透，面子的活却一定要做好的。

“来，先干了这杯，欢迎杨帆光临寒舍。”婆婆也站起来。

“干杯，干杯…”

“大家吃菜啊，不要客气啊……”婆婆一杯酒下肚，话也多起来，感觉儿女一个个像客人似的。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干杯吧…”

笑笑一连几杯酒下肚，脸色通红，时不时还会“咯咯咯”笑起来，那笑声真好听，像银铃般清脆。笑笑今天是真得很开心，为了说服妈妈接受杨帆她真是鼓出吃奶的劲来。

来之不易的感情，她能不开心吗？

喜极而泣都不为过。此时坐在旁边的杨帆却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谁会预料到还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恰八字算命都算不了这么准。

“嘟…嘟…嘟…”

就在顾若风上卫生间的档口，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有时候真是奇怪，人在时，电话偏偏不响，这人刚刚离开，电话就响。

电话一直在响，好像很紧急的样子。为了不打扰其他人，楠楠赶紧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准备按拒绝键。

“晔子”

“晔子来电”

她揉了揉眼睛，低下头再去看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的电话响了吗？”

“我的电话呢？”

一进来，顾若风就急匆匆地要电话，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她悻悻地还给他，一直低着头，心里疼极了，是那种钻骨的疼。

“杨帆，不好意思啊，单位有急事，不能奉陪了。”

“自罚一杯。”

咕咕咕，一下子就已经进肚了，酒桌上的他倒是好爽义气。喝完酒转身冲出房间，没有丝毫的感觉。此时此刻，是否有颗心已经沉入谷底。

“你还好吗……”

“你真得幸福吗？…”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间让她今生今世都不能忘记的房间时，一个声音轻轻地飘过来。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遥远。

她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她太担心眼里的泪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婆婆，笑笑母女俩一直在忙活，来来回回地穿梭于厨房和餐厅之间，原来幸福也可以冲昏头脑的。

“妈，嫂子，我们走了哦。”

下午两点左右，笑笑和杨帆急不可待地准备回去了。站在门口虽然站在婆婆身边，可是她的头就没怎么扬起过，微微地低垂着，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走啦，走啦”

笑笑一直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喜悦中，就连说话声音都是那么悦耳动人。婆婆似乎已经累了，或许对自己的未来的姑爷很满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随即转过身，直奔自己卧室，她很想好好睡一觉。

（六）

院子又恢复到往常的安静，那几朵幸福花依然静静地绽放着，无私无畏地向着阳光。大太阳下的贺楠觉得很冷，她裹紧衣服，缓缓地闭上大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卧室，那里有自己的宝贝在等着她。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阵响雷声此起彼伏。

  过后，一阵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来了。

楠楠拥宝贝女儿入怀，头紧紧地挨着女儿的小脑袋，心如死灰。

此时，窗外已是一片昏暗，而她的生命犹如进入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她无能为力，更是无力回天。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她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