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闲的时候喜欢望着天空发呆,会瞧见调皮的云朵,如同一个魔法师一般,一忽儿紫,一忽儿红,一忽儿白,分外好看,它们像是一根线,牵引着我的思绪,让我慢慢回想过往,直至眼泪簌簌而下。当东方鱼肚白悄然变成西边斜阳,一天天时光流逝带走了很多东西,它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也增添了父辈鬓角的白发。
无情的时间,不会让我们捏住它的小尾巴让其静止,我们能做的只有珍惜。
每每这个场景,我总会想起我的父亲。一转眼20多年,他也从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历经世事的中年人,岁月带给他的,也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父亲与儿子
我从小生长在皖北的一座小城,它位于秦岭淮河靠北的区域,再加上是苏鲁豫皖四省交界处,故而小城的人们有着南北方人的性格和特质,温文尔雅与率真豁达并存。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父亲兄妹五人,排行老三,童年的贫苦生活让他过早的挑起了家里的重担,打鱼砍柴样样都是好手,恪守着中华民族勤奋节俭的美德,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好的光景。一个螺丝钉,一根红绳,甚至是一个破旧的暖瓶塞子,父亲都不舍得仍,把它们放在自己的百宝箱里,箱子放不下就会堆在房间里的角落,这也经常会惹得母亲埋怨。年少的我也觉得父亲过于节俭,但每当他用那些废旧物变成一件件精致的玩具时,那种难以言说的快乐让我懂得这里面浓浓的父爱。
父亲对我的管教很严,有时候严厉的让人难以理解。某一天,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着饭,挑食的我喜欢用筷子在饭菜里东找西找,不免要被他指责和批评;碗里的饭吃不完的时候他也会责骂,骂我不爱惜粮食,不知道珍惜他们的辛苦,还会罚我背诵李绅的《悯农》,以至于现在每次吃饭都会想起这首诗。这简直是我童年的一个阴影。不过现在想来,他们那一辈人打小生活凄苦,每天过着吃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自然懂得粮食的金贵。小时候去邻居家玩,把别人家的玻璃打碎了,他不仅要我跟人家赔个不是,还要我罚站几个小时,一直觉得他很没人情味,不像是我的父亲,反而像个仇人。因而我的童年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他责骂。
父亲爱读书。上高中那会因为家里没钱就早早辍学,但着并不影响他对知识的追求。每当赋闲在家的时候,他总会拿一本书来看,时不时还会和我讨论里面的内容,涵盖着历史,人文,旅游等等,这也为我开拓了一方视野。小时候被逼着练习书法,背诵唐诗宋词,如今歪歪扭扭的字也变的端庄大方,儿时生涩的诗句也早已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长大后,却猛然发觉,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对我的品行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教我学会了勤奋,节俭,踏踏实实。平平淡淡的生活中,这些平平凡凡的小事其实蕴含着人生的真谛!父爱的方式很普通,普通到我们忽视,他们爱的方式又太深沉,深沉到我们不容易觉察。为了生活,为了我们,父亲拼命挑着生活的重担,把爱深埋心底。
子不教,父之过,没有时间陪伴我的父亲,只能用严厉的方式来教育,让我始终秉承着做人做事的准则。
我的父亲,您的儿时教诲,我一直铭记心中。
我与他乡
高考填志愿那会,父亲没有过多的干涉我的选择,但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他的期待,他希望我选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大学,多多少少会有些照应。怀着对远方的新奇,执拗的我报了距离家乡方圆千里的大学,最终来到了南方的一个城市。
开学那天,父亲执意要送我,我亦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他只好退一步说送我去车站。那天凌晨,九月的北方天气雾蒙蒙的,凭空也添加了一股离别的氛围。父子俩在候车室相顾无言,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谁也不敢破坏这尴尬的氛围。我还记得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车站的候车室一楼是南去的方向,二楼是北上的方向,我看错了火车列号,傻傻的在一楼等待,父亲像是有意识的看了下车票,才发现我的疏忽,两个人着着急急的往楼上赶,很幸运,搭上了我向往的远方。在我坐上车那一刹那,父亲的身影还在张望着列车,我知道眼中肯定会充满不舍,但我极不擅长对付这场景,只用着眼角看着父亲,他的背影像极了朱自清先生《背影》中描写的那般,有点微微驼背,但此时又如此坚毅力。车站的灯光把父亲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如同一朵飘渺的烟云,恰似我离开故土后无边的乡愁。
记得有一年过年回家,在火车上听到了一首歌:张小九的《南方南方》,里面有一句歌词至今听到都会内心酸楚。“长大后,想去看看世界的繁华,拥挤的一路往北发,邻座的乘客一口家乡话,他告诉我思念的地方叫做家”,第一次这么觉得自己如此想念家人和故乡,一个人不争气的流了眼泪。火车到了家乡那个小县城,已经夜晚时分,只好打车回去。和司机闲聊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家门,我当时很诧异,我并没有告知家里的具体位置,司机师傅悠悠的说着“这是唯一亮着灯的一户人家,肯定就是你家”。
是的,无论我们何时归家,等我们的永远是家人。
少小离家,谢谢您一路相随。
儿子与父亲
发现父亲变了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上。
和父亲喝酒的时候,微醺的父亲倚在凳子上睡着了,我开始静静的的注视这个被时光和生活磨砺过的中年人。以前头上茂密的黑发也无端有些稀疏了,眼角旁如川河般的皱纹也一一铺展开来,微张的嘴巴似乎在帮他诉说生活得艰难,又好像他有一些话要对我说。这些年来,为了子女的生活,他默默打拼,他变了。
是的,我的父亲,他变老了,像一个孩子,在等着我们的陪伴。当我开始不认同他的观点时,他不会像从前那般威严的去教训我,他知道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懂的东西比他要多了;当他在看书的时候,他会虚心的请教我,像一个渴求知识的孩子等着老师的解答;当我告诉他自己准备在南方工作了,他只会一个人回到房间,独自沉默。恍惚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角色像是互换了一样,我竟觉得心酸,有点不知所措。
父亲真的变老了,那个可以把我一手举过头顶的男人变得无力了,那个伟岸的身躯也变得不再那么挺拔结实了,那个眼角严厉的父亲也变得越来越温和了。父子之间的感情总是那么微妙,两个男人之间很少会去谈及一些情感,有的只是无言的支持。我的父亲,和大多数中国父亲一样,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和子女沟通,看似严厉的教诲下有着用语言难以表达的爱。
父爱如山,静静的矗立在那里,远远的望着你,一直默默支持你。
一生要强的父亲,不知不觉间,竟在我的眼中这么廋弱。倘若有一只画笔,我愿精心描绘他年轻的样子,封存在我的记忆深处;倘若有一副好的嗓音,我愿倾尽情感,声嘶力竭的唱出对他的爱。现在我只能用自己粗浅的文字,为他写一篇散文,来表达那至爱无言的父爱。
时光会流逝,誓言或许会变得一文不值,但父爱永驻心间!
有时间,请和父亲说说话,常回家看看。
写给我的父亲,也祝天下所有父亲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