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月•主题创作第二期：秘密的创作

01

宫雪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们讲课，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宫雪动作一顿，声音停了半秒，随即继续讲课，并不理会突如其来的电话。那个打电话的人却锲而不舍地打了一遍又一遍，势要打到她接电话为止。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大半节课，宫雪坚守教师职责，直到下课了才掏出手机往屏幕上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宫雪接通了这通经久未歇的电话，语气平淡地问道。

“是我，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的另一边响起一个她熟悉又厌恶的声音——是施寻菡，让宫雪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原本平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厌烦。

“我刚才一直在上课，当然接不了电话。”宫雪不耐烦道，“找我什么事？”

“真是爱岗敬业，真是学生们的好老师。”施寻菡语气嘲讽，“照你接电话的速度，真有什么急事找你，等你知道时，黄花菜都凉了几回了。”

“如果你是来找我吵架的，那我就挂了。我没工夫跟你吵架。”宫雪语气冷淡，正准备结束通话，施寻菡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心悸。

“你妈住院了。”施寻菡说。

“她怎么了？”宫雪立即追问，原本要回办公室待到下班再走的她当即调转方向准备离开学校去医院，悠闲的脚步也变快了不少。

“她下午拖地的时候忽然胸口痛，脚一失力，在二楼的楼梯上摔了一跤，脚骨折了。”施寻菡的声音里含着明显的恼怒，“我刚把她送到医院就给你打电话了，结果你一直不听。”

宫雪理亏地沉默一阵才又开口说：“我现在就向领导请假，你把医院和病房发短信给我，我打车过去。”

“嗯。”施寻菡应道，直截了当地挂断电话，发了一条短信到宫雪手机里。宫雪匆匆跟领导请了假，依照短信上的地址打车朝医院飞奔过去，心中满是担忧。

四十分钟后，宫雪来到了宫芝所在的病房，发现她打着腿部石膏正在床上睡觉，施寻菡坐在床边陪伴她。施寻菡看到宫雪进来，立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宫雪跟她出去走廊谈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宫雪迫不及待地向施寻菡询问：“我妈怎么样了？”

“右脚脚踝骨折了，医生已经处理好了，但是阿姨年纪大了，恢复速度慢，要好好休养几个月。”施寻菡解释道。两人短暂寒暄了一番，宫雪得知妈妈除了右脚脚踝骨折之外并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心中的担忧略微减轻了一下，了解完病情的她转身就要回病房，却被施寻菡喊住了。

“阿姨处理脚伤时有点疼，之前在我家里搞卫生也累了半天，刚刚才睡着，你别进去吵醒她。”施寻菡提醒道。

“我知道，我进去陪着她，不会吵的。”宫雪朝施寻菡挥挥手示意她放心，在宫雪走到病房门口时，她左手腕间的一道亮色引起了施寻菡的注意。

“那是……初中时我送给宫阿姨的银手镯吧，原来她转送给你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带着呀？”施寻菡发现宫雪腕间带的果真是自己初中时送给宫阿姨的手镯，语气调侃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这个手镯。”

“嗯，挺好看的，我就一直带着。”宫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被施寻菡觉察的僵硬，“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家吧，我留在医院陪妈妈就行。”

施寻菡点点头，依言离开医院，宫雪则抬步走进病房，二人分道而行。

02

宫雪坐到宫芝的病床，盯着她沧桑憔悴的病容看了一会儿，看到她脸上没有其他异样，只安心地沉睡着，便低下头去把玩左手腕间的银手镯，思绪渐渐飘远。

上初一时，学校里的女同学流行戴手链手圈，刚刚长出爱美之心的宫雪也趁机向宫芝提出想买一个塑料手圈带到手腕上，要妈妈给她一些零花钱。宫芝却以“学生要比就比学习，别跟人家比美貌比奢侈”、“家里穷，钱要花在你的学习和我们的生活上，没钱供你买小玩意”等理由拒绝了宫雪的请求，让当时的宫雪和宫芝斗了半个多月的气，导致那个月的月考成绩下降了很多。后来宫雪发现宫芝是铁了心不给她买手圈，她死心了，便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冷战，继续认真学习。没想到，宫芝突然在新年的时候给了她一个银手镯，说是奖励她期末考试拿了年级第一。宫雪欣喜万分地将人生中的第一份奖励戴到手上，一戴就是十几年。她一直以为银手镯是宫芝特意买给她的礼物，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是施寻菡送给宫芝、宫芝再转送给她的。

宫雪摩挲着腕间的手镯，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年来，宫芝一直在施家做保姆，陪伴施寻菡比陪伴她这个亲女儿的时间长，照顾施寻菡也比照顾她这个亲女儿更精心，让宫雪从小就嫉恨施寻菡分走了她的母爱，即便她后来懂事了明白宫芝照顾施寻菡只是工作职责，她依然对施寻菡心怀不满。如今忽然得知她所珍视的手镯竟来源于她讨厌多年的人，这让宫雪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甚至想就此摘下手镯，但是她如今的手腕比青春期时粗壮许多，手镯摘不出来，宫雪只好作罢。

“咳咳。”一阵轻咳声打断了宫雪混乱的思绪，她抬头一看，是宫芝醒了。

“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好吗？”宫雪关切地询问宫芝的感受。

“还好，就是有点渴了。”宫芝答道，宫雪赶忙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随后又在床边坐下，母女俩闲话一阵，在得知宫雪是请假来医院陪护她之后，宫芝立即皱起眉训斥她：“你是老师，怎么能请假呢。你请假了，那学生怎么办？”

“我下午没课了，不碍事的。”宫雪解释道。

“那也不应该请假呀，毕竟请一天假就少一天工资。”宫芝还是有些不赞成，“本来新教师的工资就低，你还请假，实际到手的钱就更少了。”

这一点，宫雪没办法反驳，只好沉默不语。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宫芝又开始絮絮叨叨：“我早就说过，让你跟菡菡学做自媒体，工作轻松，时间自由，收入还高，好过你去当老师，事多钱少责任重，难得有个寒暑假还要去深造学习，真是一刻都不得停歇。”

“怎么又说这个。人跟人不同，施寻菡做新媒体做都出色，换我来做却不一定能成功，别老拿她跟我比。”宫雪即刻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比你优秀，你当然应该多多向她学习。”宫芝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让宫雪感到越发烦躁，甚至顾不上宫芝是伤后初醒，负气的话就脱口而出。

“她这么优秀，那你让她当你女儿好了，还要我干嘛。”短短一句话，伤害了母女两个人的心，宫雪却不后悔。从小到大，宫芝一直以施寻菡的优秀来激励宫雪上进，宫雪却觉得这是对她的打击。小时候被宫芝嫌弃她不如施寻菡成绩优秀多才多艺，长大了又被嫌弃她不如施寻菡灵动机敏落落大方，就连她辛辛苦苦考上的教师编制也被宫芝嫌弃不如施寻菡做自媒体博主轻松自由。

在这场持续了近二十年的竞争里，施寻菡一直是胜者，宫雪则是被比下去的那个，即便她真的很想赢施寻菡一次以证明她才是妈妈最优秀的孩子，可她拼尽全力学习，却连考试成绩都比不过有名师一对一教导的施寻菡，更别想在才艺、性格、事业等方面赢过有优渥家境作底气的施寻菡了。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她已拼得筋疲力尽争得头破血流，却依旧只是个失败者，她真的累了，不想再跟施寻菡比了！

宫雪紧紧握了握拳头，将难以言说的挫败全部攥进拳中，只有被咬得发白的下唇泄露了她的心潮涌动。

有时候真想知道宫芝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女儿、是不是真的爱她这个亲女儿，如果她爱她，为什么要无休无止地打击她说她不如施寻菡。宫雪松开下唇，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故意没有低头，让宫芝能清楚看到她苦涩的笑容。令她失望的是，她的苦笑没能得到宫芝的任何怜爱，宫芝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说些要她向施寻菡学习的话语，宫雪只能以外出打水为借口结束这场令她厌烦的说教。

03

宫芝住了两天院，随后被宫雪接回家休养。之后宫雪既要忙着备课上课，又要操心学生的心理健康和学习状态，还要照顾骨折未愈的宫芝，每天都十分忙碌且疲惫，临睡前却还要听宫芝批评她做事死板为人无趣，让宫雪更感心情烦闷。一个月后，宫雪因为工作疲累和心情郁结而瘦了一大圈，宫芝嘴上却丝毫不心疼女儿，反而更加确信宫雪当老师不如施寻菡当新媒体博主来得轻松自在，再次劝宫雪辞职去跟施寻菡学当博主，让本就心力交瘁的宫雪忍不住跟她大吵一架，再次说出“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就去认她当女儿好了”。

之后的三个月，母女俩又起了十几次冲突，接二连三的口角之争不仅扰乱了宫雪的正常生活，也不利于宫芝休养身体。在仔细考量之后，身心俱疲的宫雪最终决定让再次前来家中探望宫芝的施寻菡带她去施家休养，以此减少母女间的亲密冲突，仅以电话交流和偶尔的相处来维系情感，就像从前一样。这让心力憔悴的宫雪有了一丝喘息空间，宫芝也不必时时刻刻关注女儿的生活，心情更为舒畅。

弹指间，又一个月过去了，宫芝脚踝的骨折彻底痊愈，继续在施家做保姆工作，宫雪则因为工作认真负责，被学校调派到隔壁省的市重点中学当班主任，工资待遇有所提升，但工作愈发繁重，且离家千里，让宫雪和宫芝这对本就分住两处的母女间的距离更遥远了。但早已习惯与母亲电话交流的宫雪对此不以为意，毫不犹豫地收拾行囊奔往新学校，直到她在新学校工作了一个多月，宫芝才知道女儿被调到邻省去了，在电话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以宫芝怒挂电话而结尾。母女俩为此冷战了两个月，宫芝到底挂念女儿在千里之外的孤单生活，主动打电话过来询问宫雪的近况，结束了冷战。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不知不觉间，宫雪已经在新学校工作了两年，她二十八岁了，却还没有男朋友，宫芝很是操心她的婚姻大事，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宫雪假期回家，宫芝都在狂催她找对象结婚，惹得宫雪厌烦不已，又跟宫芝大吵了几架。

宫雪不明白，宫芝的婚姻并不幸福，为什么还要催她结婚，丈夫出轨离婚、无学历无技艺的单亲妈妈带着两岁女儿流离失所四处奔忙的苦还没尝透吗？

宫雪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宫芝，她无心结婚，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宫芝却依旧固执地继续催促宫雪结婚。为了逃避宫芝无孔不入的催婚，宫雪只好再次减少与宫芝的电话沟通和相处时间，想以时间的流逝来冲淡她对催婚的执念。宫雪保持着每个月一通电话跟宫芝汇报生活近况的频率又过了两年，到她三十岁那年，宫芝已经很少在电话里再提起催婚的话题了，这让宫雪感到心中暗喜，当即决定今年寒假回家陪妈妈过春节。

正当宫雪思考该带什么礼物回去跟两年未见的宫芝重聚时，施寻菡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她对未来母女和谐生活的幻想。

04

“宫阿姨去世了，你回来处理后事吧。”施寻菡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话却像霹雳般炸裂了宫雪的心。

“怎么会？她上个星期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宫雪难以置信，悲伤与疑惑同时涌上心头。

“是急性心肌梗死，阿姨当时在保姆房午休，发作时没人知道，没来得及抢救。”施寻菡解释道，随即将宫芝早就患上冠心病、之前胸口痛导致摔跤骨折便是冠心病前兆的症状、这四年里心绞痛了好几次都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有及时治疗，最终导致急性心肌梗死发作的事告知宫雪。

悲伤过度的宫雪口不择言地质问施寻菡：“她不是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吗，你怎么没有及早发现她有冠心病的事，叫我带她去治疗？”话刚出口，宫雪立即意识到此话不妥：宫芝虽然将施寻菡视如亲女般精心照顾了二十几年，施寻菡对宫芝也是敬爱有加，但她们到底是雇佣关系，连她这个亲女儿都没能及时发现妈妈患有冠心病，她又怎么能奢求施寻菡这个雇主时刻关注员工的身体健康。

“对不起，我失言了。”宫雪喃喃道歉，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她抬手一抹，才发现是自己在流泪。

“没事，我理解。你快回来吧，宫阿姨在等你。”施寻菡轻轻回话，随即挂了电话，平静得好像死去的宫芝只是一个普通雇员，而不是精心照顾了她二十几年、被她敬爱亲近的保姆阿姨，不再像从前那样以言语嘲弄宫雪忽视母亲的健康。但宫雪心里很清楚，施寻菡对宫芝的慈孝丝毫不比自己这个亲女儿少，如今的平静大概是极度悲痛后的麻木。

狠哭一场之后的宫雪终于接受了宫芝离世的事实，心中哀痛却神情麻木地去跟领导请丧假回家，失魂落魄地处理完宫芝的后事，直到宫芝的骨灰被葬进墓地里，以后只有墓碑上的黑色照片会对她微笑，宫雪才清醒地意识到，她没有妈妈了，她彻底失去了母亲的怀抱，再不会有人像妈妈那样疼爱她保护她了。

丧母的痛楚再次汹涌袭来，彻底击溃了宫雪佯装的坚强，让她忍不住跪到宫芝的墓碑前抱着墓碑心碎欲绝地放声大哭，觉得世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只有高高抬起的手腕间的银镯还在闪闪发光。

前来吊唁的宾客很少，只有宫芝娘家的亲戚，如今也随着日头渐晚而逐个离去，只有身穿黑裙、胸戴白花的施寻菡还留在宫雪身边陪着她。宫雪嫉恨了半生的人，此时就像她的亲姐妹一样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为逝去的母亲哭泣，这给初遭丧母之痛的宫雪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温暖和依靠：未来的日子里，她还能和施寻菡这个姐妹一起缅怀母亲，不至于太过孤独无依。

霎时间，宫雪对施寻菡分走她母爱一事的怨怼少了一些。她抱着墓碑痛哭许久，就在她即将停止哭泣时，施寻菡的话再次摧垮了她这颗伤痕累累的心。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不止她嫉恨施寻菡，施寻菡也嫉恨她。宫雪怨恨施寻菡分走她的母爱；施寻菡则嫉妒宫雪是宫芝的亲女儿，天然地享有宫芝全部的关爱，她却只是宫芝的雇主，只能拥有宫芝职责上的照顾。

05

“从前，宫阿姨在照顾我时总会跟我提起你，说你做事很认真、学习很努力，却不够灵活，不懂得变通……”施寻菡平静地对宫雪讲述宫芝这些年在施家做保姆时的细节，宫雪这才知道，即便宫芝因为工作职责只能时时陪在施寻菡身边，心里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和惦记着自己这个亲女儿，知道她小时候因为哪科考试没考好而郁闷、知道她和哪个同学闹矛盾了所以不开心，私底下也在为她考到教师编制感到自豪，却很心疼她在工作中的劳累和承受的心理压力。即便她在世人眼中不像施寻菡那么杰出，她依旧是宫芝心里的优秀孩子。

“你读初一的时候曾跟宫阿姨要钱买手圈，宫阿姨一开始没同意，那年过年时却突然送了你一个银手镯，就是你现在戴的这个，对吧？”施寻菡盯着宫雪左腕处的银手镯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要钱买手圈的事？”宫雪睁着哭得红肿的眼睛转头疑惑地看向施寻菡。

“因为她跟我说这件事，对她没钱给你手圈的事感到很苦恼且内疚。”施寻菡解释道，“当时我的母亲刚好送了我一个银手镯，我嫌它太过朴素，不想要，便以它为报酬，请宫阿姨在元旦那天陪我去游乐园玩。那时宫阿姨跟我母亲签的劳动合同里并不包括陪我外出玩耍的事项，但她为了给你挣得一个手饰，还是接受了我临时给她增加的工作。”

原来这才是那年元旦假期她看到妈妈陪着施寻菡在游乐园里快乐玩耍的真相。那天她也去那个游乐园玩了，一起在游乐园玩耍的同伴们都有家长作陪，只有她是孤身一人。她以为宫芝是忙于工作没时间陪她来游乐园，结果转头就看到了宫芝满脸笑意地带着施寻菡在游乐园里坐旋转木马，当即以为宫芝喜欢施寻菡多过喜欢她这个亲女儿，所以才会愿意陪施寻菡来玩而不愿意陪她，自此和宫芝离心，更加嫉恨施寻菡分走了她的母爱。

可原来，施寻菡从不曾分走她的母爱，她一直是妈妈最爱的孩子。终于知晓这一切真相的宫雪被宫芝无言的母爱感动得再次泪流满面，却再也没有机会跟母亲和解，让她在感动之余又添了一份伤感。

“虽然你因为父母离异只有母亲陪在身旁，可你却能拥有宫阿姨全部的母爱；我父母却只关心他们的事业，从小就把我丢给保姆，只有保姆陪着我，我只能从宫阿姨身上汲取母爱。”

“你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你为什么要跟宫阿姨赌气去外省工作？”此时此刻的施寻菡不再隐藏她对宫雪忽视宫芝健康之事的怨恨，连声质问道，“如果你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怎么会发现不了她患病的事及早带她去治疗？”

“你倒是一直陪在她身边，那你发现她患上冠心病了吗？”宫雪毫不迟疑地反问，让施寻菡激动的情绪顿时冷静了下来，陷入自责之中。

“是啊，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我细心一点，早点发现她患病的事，也许她就不会因急性心肌梗死而去世了。”施寻菡跪在宫芝的墓碑前，满脸颓然与自责地喃喃自语。这两个不是亲姐妹却被宫芝将她们视如亲姐妹般关心照顾的女人都在为自己忽视了宫芝的身体健康感到懊悔，却再没有机会挽回。

暮色逐渐苍茫，显得冬日寒风越发凛冽，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随着宫芝的离去而变得黑暗寒冷，唯有宫雪腕间的手镯仍在尚未黑透的天空下闪烁着微弱的银光。这是宫芝送给宫雪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更是宫芝离世后留给伤心欲绝的宫雪的唯一念想。悲伤过度如今已经无泪可流的宫雪用右手紧紧握住左腕间的银镯，好像在抓着宫芝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丝痕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