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不退……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去请袁先生……“
……
记忆停留在一片白茫茫的刺骨之中,那时身下仿佛坠有千斤,肢体已经毫不知觉,仅凭意志扒着岸边枯草苦苦支撑。
后来的事,画面太过模糊,只记得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声。
——”喂!你没事吧?“
程季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但身体实在疲惫虚弱,好似重物反复碾过,四肢百骸一丝力气也没有。
除屋外风声,程季再听不见四周有声音,他试着睁开眼皮,但都以失败告终,索性不再挣扎,开始回忆这些天的遭遇。
本是随老宅仆叔拜访南江三门,谁知半路仆叔被他人引走,自己也惨遭绑架,一路蒙眼缚手,好不容易等来看守放松间隙挣脱束缚、斗倒歹徒后跑了出来,又遇风雪狂啸,道路难辨,一时只能逃命为上,东南西北都来不及分明。
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但可以肯定的是,危险定然已经解除,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究竟是何人与自己有仇,半道劫他害他性命?仆叔是被收买还是已经遭了不测?
想到前些时日族中大伯就分宗分产一事屡次刁难、还隐有霸权夺产的想法流露,程季不禁冷下心神,若其真为幕后主使,自己定是不会放过他。
不过,眼下还需养好身体、弄清处境,后面再来慢慢谋划。
”你渴吗?“
身旁突然出声,程季险些吓得坐起。
感觉到床上卧躺之人身体的瞬间紧绷,正准备起身倒水的晓生不得不停下动作,紧张地问:”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直到此时程季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与他当日失去意识前听到的焦急呼唤别无二致,看来, 这当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是声音听着颇为低沉黯哑,想必年纪应是不小。
无力睁眼,程季只能费尽力气自喉间挤出字眼:“水……”
好在晓生贴他极近,耳力也十分超群,所以听清了需求,忙奔到桌旁倒来一杯温水。
回来床边一手小心绕到程季后颈用尽全力将其上半身微微抬起,一手将杯口凑近程季唇瓣,让温水慢慢流进他的嘴里。
晓生看着这人润泽好看的唇瓣,不由欣慰笑了,不枉他一直守在床旁用沾水布巾濡湿程季嘴唇。
晓生想到那天他初见这人,还以为碰见一具尸首,谁知“尸首”突然抬头后又迅速垂下,吓了他一跳的同时也十分庆幸,还好没死,不然今日可是倒了大霉了。
于是,他只能冲上去呼唤并使力将人拖上岸来,再疾跑回家喊来父亲哥哥们帮忙,最后忙活大晚上才是险险将人救了回来。
自己救回来的人自己就得负责,这照顾人的活计晓生自然接下,不过是因为瞧着这人生的好看一直盯着,这才见程季手指微动,眼皮下眼球乱动,想是已经醒来,所以出声询问。
少顷,一杯水毕,扶人躺好,转身放置水杯,却不知身后人已经悄然睁开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